“等雨小一點吧。”
天色逐漸暗下來,夏雨逐漸有緩和的趨勢,宋楚惜與翠羽兩人正回宮的路上,在宮牆轉角處,偶然碰上一臉焦急的慕容津渡,隻見他面色慘白,衣擺沾着泥漬,頭發散亂。
宋楚惜看清他臉上丢了魂一般的模樣,忙裝作不認識,準備離去。
“三公主!”
慕容津渡眼尾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急忙刹住腳步,大口喘着氣走到宋楚惜的身前,朝她作了個揖,嗓音低沉地說道:“還請公主救我姐姐一命。”
“燕妃?她怎麼了。”宋楚惜問道。
他眼底閃過掙紮,忽然撩起衣擺跪下,說道:“姐姐生産氣力不濟,太醫開的湯藥實在喂不下去,人命關天,還請三公主出手相救。”
聞言,宋楚惜瞬間渾身僵住,耳邊雨聲靜了刹那。
她蹙起了眉頭,連忙應聲答應,“父皇和皇後可知此事了?”
“陛下在禦書房與尚書令共商國事,皇後娘娘陪婉甯去了宮外,現下還未回來。”
“此事還需要有能做主的人在。”
宋楚惜回頭看向翠羽,接着說道:“翠羽,你去禦書房門口候着,一旦見到尚書令大人出來,務必第一時間向父皇彙報燕妃難産一事。”
“可是殿下……”
“不必擔心我,快去吧。”
待慕容津渡帶着宋楚惜來到燕妃的寝宮前,殿門雖緊閉,但殿内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刺激着宋楚惜的鼻腔。
她擡手掩了掩鼻尖,側身朝慕容津渡問道:“為何守衛如此松散?”
慕容津渡一噎,答不上話來。
和親公主生産是大日子,可他們一路到達殿前都沒有見到守衛阻攔,見慕容津渡的模樣,他像是不知情。
宋楚惜輕歎了口氣,說道:“我會盡力一試,此事我隻是為了燕妃。”
話落,宋楚惜推門進入殿内,留在原地的慕容津渡眼底氲起複雜的神色。
“三公主?”
宋楚惜一眼看去,跪在屏風外側的正是宮宴在大殿上驗事物的兩名太醫,她來不及多解釋,問道:“燕妃娘娘現在是什麼情況。”
“啟禀公主殿下,微臣等什麼法子都試了,可娘娘沒有力氣,喂下的湯藥也都悉數吐了出來。
現在隻能先施針,替娘娘吊着心脈,但這藥必須要……”
“服用和吸入,效果可有差異?”
宋楚惜擡手,短暫地打斷了太醫的話,問道。
“吸入?這……”
兩名太醫相互對視一眼,眼中劃過驚訝與贊歎,“自然可行,但微臣等并不會以藥入香的法子。”
“這個交給我,你們現在要做得是務必保住燕妃的性命。”
“是。”
不出片刻,宋楚惜端着香爐走到燕妃的床榻前,将香爐在燕妃的頭頂盤旋着繞了幾圈後,将其置于榻邊。
她站在燕妃的床榻前,聞着混着藥香的煙味,眉間愈發凝重。
隻見燕妃猛地抽搐了一下,攥着錦被的手指蜷起又松開,像是要抓住什麼虛無的救命稻草。
“成了成了!娘娘的臉色有血色了!”
接生婆笑着上前,繼續助燕妃生産,宋楚惜用帕子蘸了溫水,輕輕擦去燕妃唇角的藥漬。
燕妃似有察覺,艱難地微睜一條縫來望了眼宋楚惜,嘴角微勾。
宋楚惜左右掃視兩眼,不動聲色地走到屏風前,看向兩名太醫,小聲問道:“為何就隻有你們兩名太醫在此,其他太醫呢。”
“啟禀殿下,在燕妃娘娘生産前半炷香的時辰,三皇子殿下突發心疾,太醫院大半太醫都去為三皇子看診了。”
宋楚惜眉頭微挑,心中暗自思忖:這麼巧合?
偌大的後宮,宋乾帝抽不開身,皇後又不在宮内,三哥也在這個時候發了心疾。
“我從未見到三哥的心疾這麼嚴重的時候,他平日可還安好?”
“殿下,恕臣等無可奉告。”
又莫約等了半炷香的時間,殿外傳來聲勢浩大的動靜,“陛下駕到!”
宋楚惜聞言,連忙擡腳跨出殿外,正好撞上宋乾帝的身影,隻見他眼底帶着沉重的紅血絲。
她向宋乾帝行了大禮。
“你怎麼在這?”宋乾帝的聲音帶着刻意的溫和,卻掩不住喉間的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