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丹?”
宋楚惜輕輕吐出三個字時,指尖不自然的微微顫動,後背竄起一陣寒意,她不可置信地問:“世上當真有此藥嗎?”
燕妃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血色,她接着說道:“各國不是一直流傳着燕國藏有長生丹秘方的傳聞嗎。”
“确有耳聞。”
宋楚惜緩緩合上錦盒的蓋子,感受到藥香漸漸化作清冽雪松的氣息。
“但,我想世上應無此物。”
否則燕國早該被諸國分食殆盡了,宋楚惜心想。
“确實沒有,唯有這枚還魂丹,雖無長生之效,然延年益壽之功效不虛。此丹最為驚豔的地方,在于它能令瀕死的人起死回生,重獲生機。”
宋楚惜微微眯起眼,壓低聲音道:“此丹藥貴重,燕妃娘娘日後還需謹慎收藏,莫要示于人前。”
隻見燕妃握住宋楚惜的手,将錦盒往她手心輕按,柔聲道:“這原是特意為你備下的心意,我還未曾謝過你兩次救我于危難,萬望你莫要推辭。”
宋楚惜微微搖頭,話剛到嘴邊,便看見燕妃為她斟了杯茶:“我知你通香道藥理,此丹予你,定有它能發揮作用的時候。他日若遇機緣,或可救人性命。”
宋楚惜纖指輕撫錦盒,鄭重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多謝燕妃娘娘厚賜,定當珍而重之。”
說罷,她将錦盒收入袖中。
燕妃神色舒展,兩人又閑叙片刻,直到宮人來傳話,報宋乾帝即将駕臨燕妃殿用膳,宋楚惜方起身告退。
……
大婚當日,紅妝十裡。
宋婉甯一身嫁衣如火,白皙的皮膚如月光般皎潔,腰間束着流雲鳳凰樣的腰帶,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她玲珑巧緻的身材,慢步行走間,裙擺随微風輕輕起伏,宛若朝霞映水。
火紅的花轎上是豔粉浮金的喜字和如意的紋路,四角彩球流蘇垂地,随轎夫步履行止輕晃。
沿途紅毯鋪就,禁軍肅立,宮女執托盤沿途抛灑紅色花瓣,,漫天芳菲紛揚若紅雲漫地。
慕容津渡一襲紅色吉服,韶光流轉,玉冠束發,眉目如畫,嘴角挂着溫和的笑意,于轎前負手而立。
暮色漸濃時,公主府邸内紅燭高照,燈火通明。
慕容津渡手持宋婉甯的手,跨過火盆,踏入那鋪滿紅裳的府院,紅毯直引向高堂之上。
院子的房梁上挂着朱緞,窗戶上繡着雙喜,院内綠樹交錯着枝蔓,錯落的樹葉間灑下月光的輕柔,樹上披着胭脂紅的紗幔,在微風輕拂時飄動着。
正廳内王侯貴胄雲集,金杯玉盞交錯生輝,絲竹之聲合着賓客賀語此起彼伏,舞姬廣袖翻飛似蝶。
随着禮官一聲長喝,鼓樂齊鳴,慕容津渡執起紅綢,與宋婉甯并蒂而行,步入新房。
新房内紅帳低垂,喜床上撒着紅棗、花生、桂圓等等,宋婉甯端坐在帳中,手中拿着一柄玉如意。
紅燭高照下,隻見慕容津渡執起纏着紅綢的喜秤,輕輕挑開了宋婉甯的紅蓋頭。
燭影搖紅裡,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宋婉甯嬌羞低頭,霞暈染頰,滿座賓客見此情景,頓時喝彩聲四起,掌聲如雷。
慕容津渡拿來合卺酒,二人對坐飲盡。
剛等慕容津渡将杯盞擱置,緊接着,他便被一衆親貴子弟哄笑着團團圍住,衆人紛紛嘴上說着,手上拉着,甚至腳下作勢要擡着……
“新郎快随我們去吃喜酒吧。”
“春宵一刻值千金,快走快走。”
宋婉甯輕啟朱唇,聲若蚊呐地說道:“快去吧。”
慕容津渡戀戀不舍地望着宋婉甯,最終被推搡着向堂前走去。
夜色朦胧,星光熠熠。
衆人不知喝了多久,賓客都東倒西歪地紛紛離去,府上也歸于平靜下來。
慕容津渡不知與他們飲了多少盞酒,喝得頭昏腦漲,隻覺喉間似有烈火灼燒,踉跄着扶住廊下的燈柱,半眯着眼,正準備回新房中。
眼前人影幢幢,在半路上瞧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熟悉的輪廓與他夢中之人重疊,頓時腳步急切地追了上去。
“阿惜!”
慕容津渡低啞着嗓子喚道,伸手一把扣住那道纖細的手腕,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宋楚惜驚得渾身一顫,回過身來,擡眼便見慕容津渡眼眸半阖,面上酡紅未退,身上的酒氣撲面而來,
她下意識要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隻聽他喉間溢出破碎的呢喃:“是你嗎?真的是你……”嘴角又無奈似得勾起一抹笑。
“慕容公子!快放手,你喝醉了!”
宋楚惜壓低聲音說道,餘光警惕地掃過寂靜的周圍,雙手并用地想去掰開慕容津渡的指節。
“為什麼你不要我了,要先離我而去……”
“阿惜,你不記得了,都不記得了……”
“嗚嗚嗚……”
宋楚惜僵在原地,聽着他語無倫次的傾訴,在震驚之中看着他在她面前落下淚來。
她放棄掙紮,在他面前鎮定下來,沉聲道:“那你都記得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