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宋乾帝微微颔首,殿外頓時鐘鼓齊鳴,彩綢紛飛,将明亮的天空染成絢爛的彩色。
躺在搖籃中的小公主忽然抓着脖頸間的長命鎖,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宋乾帝慈眉微擡,示意乳母将公主抱來。
宋乾帝将攸甯公主放在自己的膝上,任由她爬動,随着攸甯的咿呀聲,滿座群臣紛紛笑了起來,口中盡是誇贊之言。
宋乾帝看着四公主,亦輕笑出聲。
在禮樂聲中,燕貴妃眼底淌過落寞之色,望向高坐龍椅的宋乾帝,舉杯将美酒一飲而盡。
“鶴将軍今日怎打扮得如此玉樹臨風?”
鶴行風擡眼時,正撞進宋楚惜微挑的眼尾裡,她唇角似有若無銜着抹促狹笑意。
宋楚惜這話是真情實意,她鮮少見到鶴行風身穿除了玄色以外的衣袍顔色,尤其是今日這身特地打扮的心思。
鶴行風今日身着一襲绯色錦袍,幾道暗紋如流動的霞光,腰間玉帶下垂着幾枚銀片,玉帶裹着勁瘦腰身,襯得身形挺拔如松,細看時長袍下擺處竟還懸着細小的銀鶴鈴。
袖口用銀色絲線繡着雲紋,随着他的動作若隐若現,領口微敞,露出裡頭素白中衣的一道邊,又添上幾分不羁。
高挺鼻梁下,薄唇輕抿時若隐若現的弧度,配着下颌冷硬的線條,剛柔相濟間更添幾分蠱惑。
一頭墨發束于頭頂,玉簪斜插其間,溫潤的光澤映着他如玉的側臉,額間幾縷碎發垂落,不經意間又添了幾分慵懶。
“是嗎,我本還覺得俗氣。”
鶴行風聞言,偏頭輕笑,額前碎發随之輕晃,在眉目間投下淺淺的陰影。
“坊間話本裡所載英姿飒爽的少年郎,都是這般鮮衣怒馬的打扮。”
宋楚惜凝眸望着鶴行風的小動作,接着溫聲道:“确是極襯你的。”
“我正要去為燕貴妃道賀,你呢?”
“太後娘娘傳召。”
鶴行風話語一頓,随即補充道:“倒是同路,不妨同行。”
說罷,已擡手虛引,示意宋楚惜先行。
“好。”宋楚惜輕聲回應。
她擡眸望向狹長的宮道,朱牆碧瓦間浮動着細碎的光影,伸手從袖子拿出一枚香包,遞給鶴行風,說道:“你之前問我要,現在我做好了,你還想要嗎。”
鶴行風擡手理了理衣襟,正準備伸手接,卻在半空頓了幾秒,随後接過。
兩人的繡工不分上下,不堪入目。
“我我……在香包裡放了不少安神的甜香,花了不少銀子,你要是敢嫌棄,就還給我。”
“難怪當日你送蘇卞那個香包,讓我沒有反應過來。”
鶴行風将香包十分自然地挂在了自己的腰間,與他腰間那幾塊精巧的銀片形成鮮明對比,顯得格外突兀。
宋楚惜微微蹙了蹙眉頭,心說若是帶着這個香包去見太後,豈不是有傷風雅。
她正欲開口讓鶴行風将香包先取下來,誰料鶴行風已向前走出幾大步。
“走吧,再耽擱,太後娘娘就要派人來尋我們了。”
二人行至燕貴妃殿外時,還不待宮人趨前通傳,便見燕貴妃已先一步跨步走出殿外。
她指尖虛虛一指,目光掃在鶴行風的身上,邀請他與宋楚惜兩人一同進殿。
今日本是賀燕貴妃晉位之喜與四公主的滿月宴,既得貴妃親自相邀,不好拒絕,鶴行風面上神色不變地與宋楚惜一道入殿。
殿内空無一人,早燃着袅袅熏香,桌上堆着小山似的賀禮,柱上的綢緞皆已換成了桃紅色。
宋楚惜行至屏風前停下腳步,視線落在頭頂的鹦鹉架上。
那鹦鹉偏頭瞧她,忽然學舌叫了聲“醜,真醜——”
宋楚惜聞言,正笑着準備回頭問燕貴妃,這鹦鹉是跟誰學得話時。
突然間,燕貴妃手中閃過一絲銀色的光芒,直直地沖向鶴行風。
鶴行風敏銳地察覺到危險的氣息,他側身一躲,擋開了燕貴妃緻命一擊,卻在擔心燕貴妃會傷害宋楚惜時,伸手握住了她手中的匕首。
“為什麼你不死,你還沒死?!”
燕貴妃似癫狂了般沖鶴行風喊叫,華麗的發冠掉落在地,發髻散亂下來,整張臉擰成了一團,顯得可怖。
宋楚惜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吓了一大跳,當她看到鶴行風掌心汩汩鮮血淌下,滴落在地上濺起一灘血水時。
她連忙上前拉住燕貴妃的手臂,将能讓人恢複清醒的香包往她跟前放了又放,但始終不起任何作用。
她心頭驟然一緊,指尖微微發涼,這樣的結果,反而讓她愈發擔憂。
因為隻有燕貴妃本身是清醒的狀态下,這香才不起效果。
“貴妃娘娘,您怎麼了,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