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正傳召鶴将軍,若是發現他受了傷,定要細細追問,這于娘娘不益。
先放下匕首,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說,我們慢慢商榷,總會有解決辦法。
請娘娘相信我。”
宋楚惜話音落下,隻見燕貴妃的神色清醒了幾分,但手中握着匕首的力道不減:“都是因為你!害得我要遠嫁宋國,現在見到我這般模樣,你一定開心壞了吧!
我要殺了你,為死去的燕國将士複仇!”
鶴行風的目光瞥向宋楚惜,在向她示意是否奪下燕貴妃手中,但這樣做難以保證不會傷到燕貴妃。
宋楚惜看着鶴行風一直流血的手,點了點頭,讓他動手。
鶴行風反手一擰,燕貴妃一記吃痛松開了手,他直接将匕首從燕貴妃手中奪下。
宋楚惜扶住燕貴妃向後傾倒的身子,将她引至貴妃榻上坐下,倒了杯茶放在她的身旁,有不着痕迹地在香爐中加了點安神的粉。
回過身來,宋楚惜又見鶴行風手上破開的大口子,血色滲透了半幅衣袖,她眸中憂色驟深,從袖中取出絹帕幫鶴行風擦拭,指尖在觸及他手腕時微微一顫。
她壓低聲音道:“燕貴妃情緒不對,許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你先去殿外守着吧。”
語罷,鶴行風直接将染血的絹帕攥入手心,回應道:“我無妨,你先顧她。”
宋楚惜會意,忽聞燕貴妃在榻上發出呓語,她緩步上前,仔細觀察着,在燕貴妃做出抗拒的動作前停下腳步。
“娘娘可是瞧見了或是聽見了什麼?前些日子你還在為攸甯縫制小襖,還說想與我同制新香。”
宋楚惜說着,将腰間的香包取下,遞上前去,接着說道:“您瞧,可還記得此物嗎?”
香包的樣式落入燕貴妃的眼中,驚得她渾身一顫。
宋楚惜輕蹙眉頭,隻好将香包收回,但腳下的步子卻是往前挪了一小步,她将聲音放得綿軟,似哄孩童般輕聲說道:“娘娘不開心了,願意告訴楚惜為什麼不開心嗎?”
宋楚惜俯身湊近,見燕貴妃眼神渙散,嘴唇輕顫着吐出幾個破碎的音節,看着她的口型,像是在說“攸甯、攸甯……”
“四妹妹近日越發冰雪可愛了,父皇和皇祖母都極為疼愛她……”
宋楚惜的話音未落,見燕貴妃瞳孔驟縮,她眼尾一挑,既與攸甯公主有關,能出什麼事情。
就在宋楚惜一知半解時,鹦鹉又發出剛才的聲音:“醜,真醜——”
陡然間,燕貴妃渾身劇震,突然抓住宋楚惜的手腕,指甲刺破皮膚的刹那,宋楚惜吃痛卻不敢掙開,隻聽貴妃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陛下再也不會召幸我了……再也不會了……我現在是不是很醜,很醜……”
宋楚惜還未開口,隻聽鹦鹉直直開口:“醜,真醜——”
“啊——”燕貴妃發出含混的嗚咽,指尖松開宋楚惜的手腕,在空中虛抓兩下,将案幾上的瓷瓶拂落在地。
碎瓷聲中,宋楚惜瞥見她眼底閃過極深的恐懼。
她蹙着眉頭看向鶴行風,示意他快些先将這隻鹦鹉拿出去。
窗柩上樹影婆娑,鶴行風迅速拿起鹦鹉架,消失在殿内。
“好了好了,沒事沒事,娘娘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楚惜,陛下他……再也不會召我了。”燕貴妃的聲音混着哭腔,清淚從她的眸中淌下,弄花了妝容。
宋楚惜聞言,沒有過多追問,接着安慰:“沒關系,娘娘有攸甯公主,如今已是貴妃,又有協理六宮之權,旁人也不敢薄待你。”
“不是這樣的……旁人也會知道我再也不得寵了,陛下不要我了,楚國也棄我如敝履……”
宋楚惜聞言心頭一緊,卻仍維持着面上溫婉,輕輕為燕貴妃拭淚:“娘娘多慮了,你有那麼多愛你的人,慕容津渡也還在京都,你若是思念他,可随時讓大姐帶他一起入宮探望。”
聽到慕容津渡的名字,燕貴妃的神色緩和了幾分,她突然解開自己衣袍的腰帶,露出雪白的肌膚。
宋楚惜瞳孔驟然緊縮,她清晰地看見這塊皮膚上爬滿了暗紅色的條紋,像是随時要裂開。
上面塗抹着青黑色的藥汁,傷口滲出的膿水浸透了裡衣,邊緣新生出一些呈彎鈎狀的肉芽,皮膚褶皺不平,異常滲人。
“這是陛下命太醫為我調制的藥膏,但這些膏汁敷在皮膚上,每到夜間不僅會發燙,還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如蟲蟻啃食蠕動,順着骨頭往心口鑽。
說什麼身份尊貴,還不是弄得這樣不人不鬼的模樣。”燕貴妃慘然一笑。
她指尖撫過猙獰的紋路,藥汁蹭在指尖泛着青黑色,她接着道:“我為陛下生兒育女,他竟說我如今的模樣醜陋不堪,眼裡隻剩嫌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