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角門,溫嶼見荀舫坐在廊檐下喘氣,她沒有做聲,菜刀要一兩銀子,準備先拿回竈房放好。
荀舫盯着她,墊了墊手上的錢袋,趾高氣揚道:“去煮面片,來四隻蛋!”
溫嶼沒理會他,進了竈房,看到碗裡放着舂好,篩過的雜面,竈中的火已經熄了,陶罐中的水還滾燙。
繡繃上的絹布半幹,溫嶼端回堂屋放好,準備明天再曬一曬。回到竈房舀水,先洗把臉清醒一下。
荀舫晃悠悠走了過來,手上的錢袋墊來墊去,裡面的銅錢嘩啦啦響,催促道:“怎地還沒開始做飯?”
溫嶼一言不發洗完,倒掉木盆中的水,沒好氣道:“你既然有錢了,想吃,自己買去!”
荀舫沉吟了下,進竈房撿了幾根草,将自己的褲腰栓好,轉身就朝外走。
想到他還欠自己一堆債,溫嶼追了上前,去奪他手上的錢袋。
荀舫一個不察,手上的錢袋到了溫嶼手上,他惱了,上前就要奪回去:“老子救你,你還恩将仇報!”
溫嶼轉身就跑,道:“你又是殺人,又是搶劫,你這不是在救我,你是要害了我!”
餓了一整天,又經過一場大戰,這具身體本來就弱,荀舫雙腿沉重,追得很是吃力,靠在竈門邊歇氣,惡狠狠道:“老子是在打草谷!”
溫嶼不懂何為打草谷,看準荀舫就是外強中幹,瞥了他一眼,打開錢袋點着裡面的銅錢與碎銀。
錢袋看上去鼓囊囊,裡面銅錢多,碎銀少。共有二十五個銅錢,加上三錢左右的碎銀。
溫嶼撇撇嘴,将所有的錢展示給荀舫看:“就這麼丁點錢,你還想吃四個蛋!”
荀舫也不失望,呵呵道:“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别再相信,讓你吃香喝辣的蠢話了。”
荀柏說的那些話,荀舫定當聽見了。溫嶼估計他在角門後聽牆角,反唇相譏道:“就是你是大聰明,拿了我的嫁妝銀,去讓相好吃香喝辣。”
荀舫很是不恥原身的行為,又嫌棄這具身子孱弱無用,一直暴躁不安,想着要趕緊擺脫,變回原來的自己。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竈房安靜下來。溫嶼不知荀柏可會報複,她現在也沒力氣去想。
收起錢袋,溫嶼洗淨手,舀了溫水和面。荀舫走到老地方坐下,生火煮水,取了四隻雞蛋,放在身前的衣袍中。
溫嶼見荀舫打定主意要吃蛋,瞪了他一眼,隻能随了他去。
面片煮好了,加上雞蛋,兩人埋頭苦吃。溫嶼剩下了半碗湯,荀舫的碗幹淨得都無需洗。
放下碗,溫嶼肚子飽了,守着竈火的餘溫,開始想着先前的事。
原身與荀柏之間的事,無論原身與他以前如何,溫嶼都感到惡心,替原身不值。
夫君浪蕩沒出息,娘家大哥好賭,唯一能依靠的親爹也去世了。
荀柏身為兄長,觊觎弱小的弟媳婦。原身就算心甘情願委身于他,以上對下,他也是無恥到了極點。
要是原身敢反抗,一旦傳開,就是在後世,也會有數不清的髒水與風言風語,何況是在封建的古代。
原身根本沒有選擇,換做是自己,也不一定做得比她好。
男人哪怕自己再風流,除非綠帽癖,絕不會容忍妻子紅杏出牆。
看荀舫的态度,他對此毫不在意,從頭到尾基本不提一字。
溫嶼心中狐疑,不自覺打量過去。荀舫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她試探問道:“你早就知道了?”
荀舫愣了下,反應過來溫嶼的意思,皮笑肉不笑道:“你是擔心與荀老狗東窗事發,我會殺了你?”
“你在外養相好。”溫嶼冷聲提醒他。
“你一個弱婦人,被人連哄帶威脅騙了去。”
荀舫拿眼角瞥她:“隻要以後你好好煮飯,再給我買身新衣衫,我就不與你計較。”
聽到前面的話,溫嶼還挺感動意外,沒曾想,荀舫居然會有如此胸襟!
見他趁機講條件,溫嶼不多的感動,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口回絕了:“想得美,我給你五個大錢,你去買些針線回來,自己将褲腰帶縫好。”
荀舫大吃一驚,難以置信望着溫嶼:“你竟然讓我做針線?”
溫嶼笑而不語。
她連扣子都不會訂,要是他會了,說不定,以後還能替她繡花做針線活!
溫嶼打好主意,起身去洗漱,吩咐道:“你收拾竈房。”
荀舫垮着臉,摔摔打打開始收拾。
溫嶼全然無視,剛漱完口,聽到角門被砰砰砸響:“溫氏小娼婦,你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