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六吃了一驚,道:“竟要兩百兩?一匹素缂絲不過百兩銀而已!”
素缂絲是指單一顔色的緯線織造,不比其他花紋缂絲用通經斷緯的織法,同樣因為織法難,價錢仍然昂貴。
一匹綢布絹布等,皆可以做兩身衣袍,貴重的缂絲類布匹,用作襯裡還好,可以拼接使用。要是用作外穿的素袍,為了整體美觀,大多都隻做一件外袍。
溫嶼笑着道:“六公子,價錢不能這般算。金錠的價錢幾何,做成金累絲的頭面價錢又幾何。海女們打撈上來的珍珠價錢幾何,六公子府上鋪子賣的珍珠又多少錢。”
楊六盯着溫嶼,悶聲悶氣道:“溫東家真是做買賣的好手。算了,兩百兩就兩百兩。明朝這個時辰你來書院門口拿錢。醜話先說到前面,要是做出來後麗娘不滿意,我可不出錢啊!”
溫嶼笑意吟吟道:“六公子說笑了,保管做得麗娘滿意為止。我找的繡娘,可是六公子信任的陳玉娘,還将她接到巧繡坊,讓她專心緻志繡花。”
楊六聽得瞪大眼,驚訝道:“你将玉娘接到巧繡坊去了?難道你不怕她命硬,影響你鋪子買賣?”
溫嶼笑道:“我鋪子現隻有六公子一樁買賣,要是買賣不好,就是六公子不滿意,玉娘可影響不了。”
“你......”楊六被噎住,氣極反笑,道:“溫東家能言善辯,在下甘拜下風。”
“六公子是如何認識了玉娘?”溫嶼好奇問道。
楊六神色不自在起來,含糊道:“反正就認識了,你問那麼多作甚?時辰不早,我要回去了。你跟玉娘說一聲,待我得空了就前去看她。”
以楊六的德性,估計又是在平康裡這些地方認識了陳玉娘。
溫嶼暗自翻了個白眼,對于多情的歡場常客,她宰起來毫無愧疚之心。
與楊六道别之後,溫嶼回到巧繡坊,荀舫已經收拾好庫房,買了五隻炊餅回來,正在角門外張望。
看到溫嶼下車,他轉身往門裡走,問道:“都談好了?”
溫嶼點頭說是,荀舫去竈房取了炊餅出來,分給她兩隻,他自己留三隻問道:“可要喝水?”
“等下涼了再喝。”溫嶼回道,咬着炊餅進去庫房。
庫房靠牆擺着幾張高低不一的凳子,并非荀舫不盡心,巧繡坊隻有這些,溫嶼隻能道:“先讓她住東屋外間的竹榻上,明早出去買張床回來。”
“讓她住在你的銀庫上?”荀舫揶揄地道。
“閉嘴,你少惦記我那點銀子。”溫嶼怒瞪過去,催促道:“快些吃,等下我們去接她。”
兩人吃完飯,天氣熱出了一身汗,各自清洗了一下,賃了輛驢車去萬民巷。
為了省燈油錢,又做了一天的活,萬民巷不比瓦肆正是最熱鬧的時候,此時早已萬籁俱寂。
溫嶼到了陳玉娘家門前,敲門之後還未做聲,門一下被拉開了。
陳玉娘站在門後,看到是溫嶼,立刻激動地道:“溫東家,我都收拾好了。”
溫嶼朝陳玉娘身後看去,地上堆着幾個大包袱,她連鍋碗瓢盆都一并收了起來。
看到陳玉娘那口小鐵鍋,溫嶼百感交集。
她終于有鐵鍋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