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錦舟前兩日喝的爛醉如泥,被人扒光外衣搶走錢财随意扔在大街上之事傳的沸沸揚揚。平常路過賀府的免不了一通指指點點。雖然大門緊閉,但是卻無法阻擋人們的閑言碎語。
賀老太太正值氣頭上,沒再顧着平日的端莊。抓起身邊的茶杯狠狠砸向賀錦舟。杯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她的額頭處:“你這混賬!賀家的臉都被你給丢光了。”
氣得她緩口氣後繼續說:“我将先王的恩賜都拿出來了才将你保下,否則就你做的那些事便可就地處斬!沒想到你這麼不争氣!”
“祖母,我錯了!可否再饒恕我這次。”賀錦舟跪在地上不斷磕頭,可他一隻手的手筋都被挑斷,隻能由小厮扶着。
賀家臉面盡失,各分支族人自身難保,賀家族長昨日剛到就聽說賀錦舟被抓入牢獄,自覺面上無光,起身離開時茶還是滾燙的。其餘族人聞之紛紛避之不及,加冠禮也不了了之。
同他一起泛舟遊船的那些人被綁了一夜,好不容易遇上路過的船隻才得以獲救。回來後覺得被他連累的面上無光,紛紛與賀錦舟斷了往來。又惹得賀家被好一頓嘲笑。
“你還記得那人長什麼模樣嗎?”賀老太太問他。
船上無照明之物,雲彩遮擋大部分月光。賀錦舟又處于嫉妒恐慌之中,看不清對方容貌。隻記得那人是絡腮胡子,作船夫裝扮。他從未見過此人,莫名就來刺殺他。
賀老太太歎氣,看來詢問他也是無用。
“定王府衰落,眼看求救無果。不能再留在這裡了。讓人替你收拾行囊,趁夜全家搬離這兒!”她使手中拐杖狠敲幾下地面。
賀錦舟猶豫:“祖母......”
“大難臨頭了别告訴我你還念着那個小繡娘!如此糊塗怎成大事!若不是你是長子,賀家大任又何必交到你手上!”賀老太太氣得起身拿拐杖敲他一頓。
賀錦舟護住腦袋連連求饒:“孫兒不敢,我隻是想說......”
賀老太太停下來聽他的決定。手中的拐杖還高高舉起,仿佛若是說不出令她滿意的回答便當場将這不肖孫打死算了。
“錦舟定不忘今日之屈!嚴記教導,光耀門楣。”
聽他這話,賀老太太總算是感到些許欣慰。
賀錦舟眼底那一抹陰狠之色轉瞬即逝,心底暗自醞釀着新的陰謀。
次日,府衙官差來問詢賀錦舟,敲門也無人應答。翻牆過去查看,裡面房門大敞,東西散亂一地。賀家全家上下都趁半夜搬離此,如今再去早已人去樓空。
賀錦舟在甯浮鎮作威作福多年,連着賀府的下人也自認高人一頭。如今離開了也算是鎮上一大惡瘤被徹底鏟除。百姓們讨論過兩天就逐漸淡忘此事了。
齊陽朔此次前來還有一件要事,在府衙的案閣庫内翻找戶籍多日,隻是此處光是陳年舊案就堆積如山。戶籍更是不知道早就被扔到哪裡去了。
眼見臨行之日将到,他依舊一無所獲。
“齊知縣!那賀家人連夜搬走了,不知去向!”徐元仕剛進案閣庫就被飛舞的塵土嗆到,跑到外面咳了好一會再進來。
齊陽朔扒拉開卷宗。
方才他要去拿頂上那本,不慎碰倒書架被卷宗淹沒,還整的庫中全是塵土。
“徐兄啊!你們平日裡是如何管理的!怎麼這案卷堆得如此之多且雜亂。戶籍放在哪?”齊陽朔驚訝于這裡。
徐元仕尴尬賠笑:“抱歉啊齊知縣,我片刻後就去找人将此處收拾整齊。至于戶籍......這些年間遷入遷出之衆多,還需稍微整理。”
“算了。”齊陽朔明日就走等不了他,“你附耳過來,我交給你一個任務。找到以後立刻傳信給我。”
“卑職明白,請大人放心。”徐元仕鄭重承諾道。
齊陽朔不放心,再度叮囑他:“此事切不可外傳。你可要記好私下偷偷尋找。”
“對了,你剛才進來前說賀家怎麼了?”齊陽朔擔擔身上的灰,從案卷堆中爬出來。
徐元仕又講從頭說了一遍。
齊陽朔思索片刻:“無妨,待我将此事上報給丞相後再做定奪。”
徐少筝一早等在城門前,肩上背着行囊看上去要出行。他定睛一看去,沖來人招手:“殷兄,金姑娘!”
見他們出現在此徐少筝有些意外,他将要離開的消息并未公開,隻有父親與他知道。
父親求得齊陽朔同意,帶他去王城。
“聽聞徐公子即将啟程,我二人特地前來為你送行。”金栀說。
殷琢将送行禮給他:“路途遙遠,徐兄不知多久才能回來,這些你帶着路上吃。”
永松鋪的芙蓉糕,久安樓的美酒,離了甯浮鎮估計很久都吃不到了。
“多謝殷兄好意。”殷琢欣然收下。
金栀環顧四周,沒見到徐幼雲的身影:“徐公子,不和幼雲說一聲再離開嗎?”
徐少筝輕輕搖頭,帶着一絲堅決:“還是不要告訴她了,免得她又要大哭一頓,回去後三天吃不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