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莊回意外的是,蔣二伯看起來年紀挺大,且飽經風霜,實則不過知命之年。
隻是他當年受了傷,幾經輾轉回到家鄉後發現妻兒都因戰亂失散。一時接受不了,早生白發。從那以後便離開家鄉,每個地方都待一段時間來尋找妻兒蹤迹。
隻不過越找越失望罷了。
“莊小子,說說你的過去?”蔣二伯說完自己的故事後又提議讓莊回繼續講,“這也算得上是你來我往了。”
莊回搖搖頭:“我沒您那麼跌宕起伏的經曆,從小生活在這附近,沒見過爹娘,有幾個叔伯帶着我長大。”
蔣二伯聽着他的話不算滿意,太普通了。就問他難道就這樣在這守着一輩子不成?
莊回沒理他,又進屋幫忙打掃去了。
趁着夜深人靜時,虞檸偷偷出門。手中緊緊拿着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用布包起來。關門的時候動作很輕,生怕被别人發現。
她一路躲着來到後門,不時的轉頭看看是否有人。
哐當——
虞檸沒注意後面。
不知後門何時堆放着幾根木闆,剛才她隻顧着前面。一不小心踩到那堆木闆,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在後院中發出巨大的聲響。
離這兒近些的屋子聽到聲響,點起油燈。虞檸趕緊抱着包裹閃身從後門離開。
過了許久虞檸才回來,手中原本那個包裹已經不翼而飛。
“檸檸。”金栀早就發現她半夜偷偷出來,一直在這兒等着,“你方才去哪兒了?”
“啊!阿姐……我,我方才夢遊了!”虞檸被吓了一跳,結結巴巴的回答。
見她手中包裹不見了,便已猜到一二。
“你爹又來找你麻煩了?為何不同我說。”金栀輕彈下她的腦門,哪有夢遊的還能回答人家問題。
“阿姐……我不是故意瞞你的。”
虞檸昨日去給人家送繡品時,回來路上遇到她爹。本想繞過去直接離開,卻被他攔下。
虞父告訴女兒,自他上回來後卻無功而返。他的生活一直很難過,一定叫她将工錢分出一半。若不聽,留在家中的弟妹就要被他賣人了。
虞檸沒有辦法,隻能省吃儉用留下一部分。
這件事情已經過了許久,每過五天,虞檸半夜都會溜出去送錢。這兩日繡樓忙,她不敢告訴魏巧蘭和金栀。
金栀氣道:“我本以為他能知難而退。你也是!這種事,怎麼能瞞着我和蘭姨!你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怎能處理這些!”
“對不起阿姐,因為最近繡樓事忙。我不想你再因為我的事勞心。”
傻丫頭。
不愧是從小和金栀一起長大,連着說出來的話都與她一般相同。
金栀暗自發誓過,不會再讓自己的家人受傷了。
“可是阿姐,我實在不能讓你為了我去冒險。我爹我了解他,他要是急了,什麼事都能做出來。”虞檸怕她真去冒險。
金栀扭頭往旁邊看,原本毫無聲息的偏院,如今門前挂上一盞小小的燈籠。在這漆黑的夜中獨自明亮。
翌日清晨,金栀敲響偏院的門。
莊回昨日将整個院子打掃了一遍,昨日晚上幾乎躺下就睡着了。直到今日一早被敲門聲吵醒。
“誰啊!”他沖出屋子,語氣不耐。
蔣二伯攔住他:“瞧瞧這像什麼樣子,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衣冠不饬!這院外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們,你就這樣出去豈不壞了規矩。回去收拾下再出來罷!”
莊回剛才也是氣急,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出來的急還未來得及梳洗,趕緊回屋。
蔣二伯見他回去了,才去開門。
金栀見他先行禮,剛要開口說話。目光瞥見院中那人。
“殷琢?”金栀看着他的背影,總有些熟悉的感覺。不由自主的喊出這個名字。
前面那人沒停住腳,金栀又喊一聲。
“殷琢!”
他還是不理,自顧自的回屋去了,頭都沒轉過來看一眼。
“栀姑娘,你這時來有何事?”蔣二伯問她。
“蔣伯,近來我總覺得繡樓被人盯上了。我恐夜晚不安全……”
蔣二伯一副明了的表情,揮揮手讓她放心回去。這本就是他的職責,吃住都在這裡,不用自己流浪。就算金栀今日不開這個口,他也不會袖手旁觀。
“那我便先在此謝過。”
金栀本想再看一下那人的長相,可遲遲不見他出來,隻好作罷先行回去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