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阿璃小姨沒有意外離世,母親會不會不是現在這樣?”
甯釋槐用筷子壓了壓面前的米飯,目光看着樓下街道上一對笑着散步的姐妹慢悠悠道。
安桉夾了一些肉菜在他碗裡:“你是覺得施三小姐會成為施大小姐的救贖?”
甯釋槐輕輕的嗯了一聲,收回視線。
“可我覺得,你也曾是你母親的救贖。”
“我......?”甯釋槐看着安桉認真的眼睛,本迷茫的眼神忽的變成了笑眼彎彎:“你說得對,我得有能力去承擔她的選擇,我現在也可以是她的救贖。”
飯後兩人從小餐館離開,傍晚時到達青鳥幫府邸門口,注意到拐角的地方停了一輛黑車,甯釋槐和安桉對視了一眼,朝着黑車走去。
卡洛呲着個大牙從車窗裡探出個腦袋對他們招了招手,副駕駛的杜雪萱也坐在裡面對兩人笑了笑。
甯釋槐給安桉拉開後座的車門,注視着安桉坐上去後自己長腿一跨利落的關上車門。
“發生什麼事了?”
“是這樣的,”杜雪萱從文件夾裡拿出幾份文件遞過去,“卡洛負責的幾個珠寶玉石項目裡包含了不少航運服務,固定的航運公司背後是怡和洋行投資的,但是這一次沒有對我們那批貨物的運輸進行撥款,那邊給的理由是我們财務指标不合格,可是釋槐你給我們的資料裡我和卡洛反複計算了多次,我們完全合格,但是那邊的經理咬死了就是不放款。”
“何止合格,甚至超額,”卡洛撇了撇嘴,神色裡露出些許不耐煩,“我看分明是故意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筆單子他們明明賺很多啊,真是讨厭這種被又卡在主要環節的感覺。”
“怡和洋行投資的都是大型航運,這家是最具話語權和地位的,如果他們拒絕服務,其他的大型航運大概率都不會接單。”安桉沉了沉眸子。
“......那如果大型不行,就換成小型,我們分批次運輸呢?”甯釋槐皺了皺眉詢問道。
“我和卡洛試過了,我們數量多,金額大,風險太高,小型航運也拒絕了我們。”
“不應該啊......青鳥和洋人合作不少,這幾單都是共同盈利,他們沒理由拒絕才對啊......安桉,你怎麼看?”
“你說的沒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關系不可能不幫我們,故意不放款肯定是高層的決定,而高層不是沒腦子的,這麼明白的利益擺在面前還如此,那就是有外人幹預,甚至給出了比這份利益更高的報酬,我覺得,那個人還有個目的,是想逼出甯五德。”
“為什麼要把他逼出來?”
“青鳥手裡的合作每一份都是香饽饽,如果甯五德死了青鳥散了,這些合作随便一個被誰拿走都能日進鬥金。”
“可他的死訊沒人通報,我之前覺得洋人手長聽到風聲有心想知道也不難,但是青鳥現在被母親從内部換了,一切風平浪靜,除了有内奸他們怎麼會知道?”
“不排除有内奸的情況,但是原來的青鳥幫可能有,現在施大小姐帶的青鳥幫不可能有。”安桉看向甯釋槐。
卡洛不解的問道:“為什麼現在就不可能有内奸?”
“都被她殺光了。”甯釋槐目光沉了沉。
“啊?可鐘泰他們不還在嗎?嘶,不對,他們又不可能是内奸。”想起鐘泰,卡洛心情倒是好了一點。
甯釋槐和安桉沉默了一會,突然擡起頭對視了一眼,他們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答案。
“你們,你們這是幹嘛呢?心靈感應上了?”卡洛好笑道。
“還有一些人也沒有被殺,而且平常最接近幫内人的生活,比幫派成員知道的也更多。”
杜雪萱聽着安桉的解釋還是有些不明白:“高層管理?”
“不是,”甯釋槐接着安桉的話說道:“是照顧府内日常起居的下人。”
“可是......甯老爺從府裡逃走時還活着,他們在府裡也沒人看見他斷氣啊?”
“甯釋槐獨自回去的時候就已經能說明一切了。”安桉看了眼甯釋槐。
“這人手伸這麼長呢?滲透府内啊,哪個商人這麼無聊。”卡洛饒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所以這個人,不但商業地位高,還有政治地位,或者貴族身份,”安桉垂着眼想了想,然後眉頭微蹙:“k?”
“什麼?K?那個狗屁公爵埃文斯的私生子k?”卡洛微微攢了攢拳頭看向安桉。
甯釋槐和杜雪萱也看向安桉,似乎是疑惑這個結果是怎麼推論來的。
收獲大家目光的安桉抿了抿唇:“一時半會說不清楚,隻是第一個懷疑的是他,内奸的事交給我和甯釋槐,我們先讨論正事吧。”
甯釋槐收回目光,躊躇了一會後對着杜雪萱道:“道理講不通,試試人脈呢?我記得杜鵑你在英國那個什麼洋學校留學不是有好多朋友同學嘛,有沒有在那家銀行上班的?”
“我想想......有一個,但是職位不高,也不是一個部門,所以我當時也沒有去找他。”
“職位不高的話八卦應該挺多的,能不能從他那探探口風之類的?實的虛的都沒關系。”
“嗯,可以,我明天約他晚飯打聽一下。”
甯釋槐點了點頭,對着卡洛道:“你先别擔心,款項的事我去解決,你繼續研究怎麼利潤翻倍就行。”
卡洛笑着道:“行,有甯兄這句話我就心安了。”
目送杜雪萱和卡洛離開後,安桉看向身旁高大的身影:“洋行那邊你打算怎麼解決?”
“他們想逼青鳥幫幫主出現,我就是啊,我倒要看看他們搞什麼鬼。”
“那...需要我陪你嗎?”
甯釋槐看向安桉:“那你,願意陪我嗎?”
甯釋槐帶安桉來到西南角的一個小角落,他謹慎的左右看了看,然後對着安桉小聲道:“那道門的鎖被換了,很複雜,我都撬不開,所以我昨晚偷偷挖了個狗洞。”
他推開一片草地上的空水缸,水缸下是被繩子連接的一塊木闆,他将木闆挪開,一個洞口赫然出現在眼前,木闆下面還有一根繩子,繩子沿着洞内伸向黑漆漆的另一端,他讓安桉先鑽進去,安桉看了甯釋槐一眼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撩了撩衣服往洞口鑽去。
甯釋槐虛着手穩住安桉往裡面爬,在安桉隻剩下臀部在外面時,甯釋槐盯着安桉的臀部愣住了,已經春天了,布料減少了些,雖然不透,但是形狀勾勒得一清二楚,而現在這個形狀在自己眼前一晃一晃的,甯釋槐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手指微微發抖,在即将觸碰到時,似是才注意到自己在做什麼,立馬捏緊了顫抖的拳頭站直身子轉了過去,他看向水缸。
怎麼就沒水呢......怎麼那麼渴呢......
“甯釋槐,幹嘛呢,快進來啊?”洞口内傳來安桉的聲音。
甯釋槐扇了自己一巴掌,快速眨着眼:“啊啊,來了來了,就來就來......”
什麼聲音?安桉心裡奇怪着。
“你手中彈的地方疼嗎?要不你出來,我趴我身上我帶你過去。”
安桉笑了笑:“那場景該多奇怪,已經不疼了,我什麼傷都好得快。”
待甯釋槐鑽進裡面後,安桉回頭看見他用力将繩子斜拉,接着洞口外的木闆便被拉過來擋住了洞口,水缸挪動的聲音也停止在木闆上。
“我聰明吧?”甯釋槐得意洋洋的看向安桉的方向。
黑暗中安桉笑了笑,敷衍的嗯嗯幾聲,接着兩人便一起往另一端出口爬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跪趴着前進,即使看不見,甯釋槐也能感覺到什麼東西在他眼前晃動,他抿緊了唇,移動的速度既不敢太快也不想太慢,整個人緊繃繃的。
奇怪了......這個洞怎麼這麼長......明明昨天挖的時候沒挖很久啊......
“好像到頭了。”
前方安桉的聲音傳來,甯釋槐立馬刹住腳。
“啊...到了嗎,這麼快啊,哈哈,那什麼,你摸一下你面前有沒有一根繩子,你把它像我剛才那樣斜着拉開就好。”
終于從洞口出來,甯釋槐低着頭把自己院裡的木闆蓋在洞口上。
“你很熱嗎?怎麼出汗了?”安桉歪着頭看向甯釋槐額間的薄汗。
“不,不熱啊,我挺涼快啊,挺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