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昭就地躺下,她刻意把劍朝江恕之那邊扔過去,塵土飛揚,見對方皺眉,衛昭這才心滿意足閉上眼。
“你怎麼不把魔氣消掉?”
“江恕之,我本事沒那麼大,讓我緩緩喘口氣行嗎?”衛昭沒好氣道。
見狀,江恕之眼睫低垂,手裡似乎攥着什麼,進退兩難的樣子。
“衛昭,是哪個?一進去就大開殺戒了。”路華濃吹吹指尖丹蔻,饒有興緻地看了眼水幕旁邊的排名榜,衛昭一馬當先,直接蹿了出去。
檀家主檀恪頭頂墨藍如意冠,一身暮山紫,寬袍大袖,緊緊盯住水幕:“後生可畏啊。”
他笑說着,指尖輕點椅子扶手。
蕭庭鶴興緻缺缺,常家常奉清直接睡了過去,祥雲簪挽着花白頭發,胡子一抖一抖,蓋住象白錦袍領口處的鹿。
“不到結束,還尚未可盡知啊。”葉清詞微微笑着,又看向前方。
幸好去藏經閣看了那功法。
衛昭暗自慶幸道,不然她這會早因為靈氣透支暈過去了。
衛昭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想着無蹤影的阿娘,一團碩大靈氣直轟向地上那堆屍體。
“走吧,天要黑了,咱們找個落腳的地方。”
衛昭腳步虛浮,江恕之張開的嘴又閉住了。
他還是沒那麼信得過衛昭,這人身上秘密太多了。
向她暴露自己的弱點并不明智。
索性,讓她覺得自己天性如此算了。
江恕之似乎陷入什麼不愉快的回憶,眼裡寒光一閃。
他打定主意,慢步跟在衛昭後面。
“就在這兒吧!”
青藤橫生擋住洞口,裡面卻幹燥清潔,有衛昭兩個卧房那麼大。
洞頂一小口微微透光,地上雜草零星,竈台炊具一應俱全,還有一張床闆,隻是有些破破爛爛。
“你覺得怎麼樣?”她撇頭看向江恕之。
江恕之微微皺眉,卻還是點點頭。
“想來這些東西是上屆師姐師兄留下的。”
衛昭吹開鍋面的灰,拿袖子蹭了蹭。
江恕之摸到石壁上的幾個燭台,點上了三根蠟燭,洞内一下亮堂起來。
衛昭眼睛也亮起來:“蠟燭都帶了!那你有沒有帶幹糧什麼的!”
看着衛昭亮晶晶的眼睛,江恕之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并未。”
如他所料,那雙眼睛“唰”一下暗淡下去。
“那我去找水打獵,你留下生火?”說着,衛昭把鑽火闆和鑽竿從雜物堆裡揀出來。
“好。”
三刻鐘左右,衛昭背一捆幹柴,提兩隻處理好的兔子回來了。
“不錯呀江恕之,你原來不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衛昭笑眯眯的,“我還以為得回來自己生火呢。”
江恕之淡淡點頭,悄悄把剩下的生火符揣進袖子裡,閉目養神。
“你就這樣烤?”
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江恕之鳳眼圓睜,大驚失色。
“不然呢?熟了就行,将就吃呗。”衛昭一手揪住衣擺來回揉搓,一手撓頭。
“我來吧。”江恕之拍拍衛昭肩膀,示意她讓開。
“我們那看門的大華都比你會做飯。”
江恕之舌頭拐了道彎,提溜起黑了一面的兔子,把糊的地方刮掉,無比自然的使喚衛昭道:“把鍋洗了。”
衛昭不語,隻是狠狠用眼剜江恕之,默默忍耐。
“你都帶這些了也不帶幹糧?”見江恕之往鍋裡撒進各種調料,衛昭瞪大眼睛。
“我不愛吃幹糧,太硬。”
少頃,湯咕嘟咕嘟沸開,香氣熱騰騰,往衛昭鼻子裡鑽。
“好喝嗎?”江恕之彎唇看衛昭。
衛昭比出大拇指,大口大口喝湯,根本沒空說話。
看在江恕之做飯好吃的份上,她把方才的忍耐與怨氣抛到了九霄雲外。
“你說阿和跟路師姐他們會在哪兒呢?”
酒足飯飽,衛昭靠在牆上,看着頭頂點點星光,四周一片死寂的靜。
江恕之躺在床闆上,向外側首。
“你有虞姑娘的東西嗎?”
衛昭搖頭。
“路姑娘呢?”江恕之音量微提,翻身坐起來。
“這個——我好像有。”她摸出那個紅瓷瓶。
“那便好說了。”江恕之重新躺下,“明日我起道尋蹤陣法,自然能找到他們。”
“江恕之——”
“嗯?”
你如果真那麼厲害,還要護衛做什麼呢?
衛昭今日看得分明,江恕之投奔她時,嘴唇煞白,近乎與臉一色,确實狼狽。
但她沒有問出口。
他們本就是交易的關系。
“沒事,好好休息吧,明日全靠你了。”
一點晨光微亮。
衛昭驚醒。
洞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外頭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