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撐傘送明月去坐公交,兩個人都不是話很多的人,一直到站台下面,陳昭收了傘,才漫不經心地開口:“聽說你這次月考成績全校第一?”
四中沒有“放榜”的習慣,每個人的成績和排名隻有班級内部的學生知道,明月這次進步很大,被他們班的班主任老楊當着全班同學的面表揚了。
明月臉上的餘熱未散,人還有一點不自在,她手指攥着外套拉鍊,低着頭應了一聲:“嗯。”
陳昭眉尾輕挑,唇角弧度慢慢上揚,“你好像越來越厲害了。”
明月怔了一下,她想到明向虞知道她這次月考成績的平淡反應,眼圈突然紅了。
陳昭“啧”了聲,“怎麼這麼不禁誇。”
明月立刻将眼淚憋回去,眉眼彎彎,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陳昭喉間一緊,餘光注意到不遠處路口正在等紅燈的公交,伸手将傘遞給她,“車來了。”
明月固執地不想接,“你衣服都濕透了,你别再淋雨了。”
陳昭笑了笑:“我住的地方離這邊很近,打個車幾分鐘就到了,傘你不要,我就扔了。”
公交已經到了站點,眼前的少年又過于強勢和霸道,明月無奈,隻好将傘接過來,“那你趕緊回家換衣服。”
陳昭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問:“你還不上車,是想跟我一起回去看着我換?”
明月臉再次紅透了,她瞪了他一眼:“我才不想。”
她小跑着上了車,刷完卡,她沒忍住,悄悄摸摸地回頭看了一眼窗外。
陳昭發現她的小動作,舌尖抵着後牙根,笑得有些痞壞。
明月後悔了兩秒,幹脆破罐子破摔,朝他揮了揮手,軟聲道:“再見。”
明月到家的時候,雲城的雨剛好停了,明向虞還沒有回來,廚房的電飯煲裡熱着她上午做好的飯和菜。
明月吃過午飯,趴在書桌上睡了二十分鐘,就起來繼續看書做題。
明向虞每天中午要去隔壁鄰居家開的小飯館幫忙,今天是周日,來吃飯的人格外多,她忙到下午三點多才回來。
她推開門,看到客廳裡撐開放着的格子傘,問道:“月月,你買新傘了?”
明月從房間裡出來,“我今天出門忘記拿傘了,這是同學借給我的。”
她看了一眼幹透的傘面,走過去将傘收起來,小心翼翼地折疊好。
明向虞皺眉,“你看你總是這麼粗心,考試的時候粗心,平時也是,你再這樣下去該怎麼辦?”
不等明月開口說話,明向虞又催促道:“行了,明天上學記得把傘帶上還給人家,你趕緊進去看書吧。”
隔日又是周一,四中早晨的教室要比明月上的輔導班熱鬧許多,馮舒雅早早地到了,正和前排的男生聊天。
看到明月,兩人眼睛瞬間放光,像兩隻嗷嗷待哺的幼鳥,“救星來了!快!數學作業、物理作業、化學作業通通交出來!”
明月笑了起來,她打開書包,拿出各科練習冊遞給他們。
合上書包前,她看着裡面的灰色格子傘,狀似不經意地問馮舒雅:“你知道陳昭是哪個班的嗎?”
馮舒雅忙着抄作業,沒有多想,随口回道:“十一班的啊。”
明月“哦”了一聲,拿起傘往外走。
到了十一班教室後門口,她還沒做什麼,有個男生眼尖就發現了她,“同學,你來找陳昭啊?”
他話音剛落,立刻有其他男生跟着起哄:“你們功課都做的不到位啊,人大少爺什麼時候來上過自習了,能來上課都算是給四中的老師們一個薄面了。”
“誰說有妹子到我們班來就是找昭爺的,說不定是來找我的呢?”
“切,你哪有昭爺命好,一出生就在羅馬,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帥逼,我要是女生,我也喜歡他!”
“你不是你也可以喜歡他。”
“老子去你媽的!”
明月垂着眼睫,秋日的晨光透過金黃的梧桐葉照進走廊,她半張臉沉浸在陰影裡。
她正想先離開,有個女生已經認出明月,她走出來,“你是林聽朋友吧?我看你們倆最近經常一起吃飯。”
明月點了點頭:“能幫我把這把傘放到陳昭的座位上嗎?麻煩了。”
女生接過來:“需要我幫你帶個話嗎?”
明月搖了搖頭,“不用,謝謝你。”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聽問明月:“月亮,你早上去陳昭他們班了啊?”
“嗯,我去還傘了。”
頓了頓,明月輕聲開口:“昨天……他是跟你一起去的一中嗎?”
“不是啊,他家就在一中附近,你不是沒傘嗎,我讓他給你送的傘。”
明月拿筷子的手一抖,“你怎麼知道我沒……”
林聽好笑地看着她:“你知道自己說謊的時候會格外緊張嗎?”
她從自己的餐盤裡夾了塊糖醋裡脊到明月碗裡,“好啦,不說這個了,晚上我們不吃食堂了好不好,陳昭說今晚請我們吃飯。”
明月沉默了片刻,她向來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對于不可能屬于她的一切,她從未有過不切實際的妄想,但見過了光明的人都不會再願意獨自回到自己灰暗的角落。
她輕輕點了點頭,“好。”
四中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到上晚自習之間隻有四十分鐘的休息時間,雖然陳昭他們從來沒把自習當回事,但考慮到全校第一還要乖乖回去讀書,他們挑了學校附近一家口碑不錯的過橋米線店。
店裡人不算多,點完單沒多久,盛着米線的砂鍋就送上來了。
他們開動不到一分鐘,幾個打扮成熟像是附近大學的學生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化着濃妝、身材火辣的女生徑直走到陳昭旁邊。
她撩了一下長發,笑得十分動人:“帥哥,方便加個q.q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