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她們做完熱身運動,就沿着跑道慢跑起來,跑到第三圈的時候,馮舒雅撐不住了,她一屁股坐在跑道上,上氣不接下氣,邊喘邊說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
明月和林聽扶着她到旁邊的看台上坐下來休息了一會兒,她才緩過勁來。
馮舒雅看着旁邊跟沒事人一樣的明月和林聽,一臉佩服:“你倆也太厲害了,咱們班不說别的,女生八百米和一千五百米長跑你們倆肯定能拿第一……”
一道嬉笑的男聲打斷了她的話,“啧,這還沒睡覺呢,美夢就先做起來了。”
馮舒雅看着不知何時走到她們眼前的男生,怒氣沖沖地回怼:“你誰啊,你這人怎麼這麼讨厭,我跟我朋友說話,鼓勵她們為班級争光,關你屁事啊?”
孫浩宇本來隻是開個玩笑,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眼睛求助林聽:“聽姐,你這朋友脾氣挺暴躁啊。”
馮舒雅愣了一下。
我靠,這人是林聽的朋友?
那不就是平時跟陳昭走的近的那兩個男生其中之一嗎?
馮舒雅正在思考,這個嘴賤的男生到底是孫浩宇還是何舟。
下一秒,她就聽到林聽幸災樂禍地開了口,“喲,我們孫大少怎麼在這?”
孫浩宇無奈地歎了口氣:“這不馬上運動會了嗎,我們班體委妹子要求所有參賽的人晚自習結束一起訓練,我說我不用訓練,到時候随便跳一跳、跑一跑的,拿個前三肯定沒問題,運氣好一點還能沖個第一,實在不行,我們班還有昭爺,還怕拿不到綜合分第一嗎?”
頓了下,他繼續吐槽:“結果這妹子就是一根筋,在我耳邊念叨了一天,跟我說什麼集體榮譽感,什麼高中最珍貴的回憶……我實在是被她念叨得怕了。”
林聽聽樂了,她笑着問:“那陳昭呢,他怎麼沒來和你一起訓練?他這沒有集體榮譽感啊,你們班體委妹子沒有強烈譴責他?”
孫浩宇白了林聽一眼:“他生病,這幾天都請假。”
明月蹙眉,下意識地問道:“什麼病……”
話脫口而出的瞬間,她就突然反應過來——在孫浩宇眼裡,她應該沒有什麼立場可以關心陳昭才對。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林聽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她的話問道,“什麼病,嚴不嚴重?”
孫浩宇擺了擺手,“不嚴重,就普通的感冒發燒,估計兩三天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陳昭早上起來腦袋混混沌沌的,平時照顧他的阿姨見他臉色不對勁,給他量了個體溫,發現他燒到了38度5。
阿姨立刻給學校打了電話,看着他吃了退燒藥、喝了點白粥,才放心地離開。
陳昭就這麼睡了一天,此刻才醒過來,他明顯感覺到身上的溫度褪下去了,頭腦也格外清醒。
陳昭沒開燈,房間漆黑又冰冷,像是回到了小時候,他被關在房間裡,無論怎麼哭喊,也得不到他想見的人的回應。
下一秒,他放在枕頭邊的手機響了起來,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手機屏幕有光,照亮了房間的一角。
陳昭看着來電顯示上一串陌生的号碼,唇線抿直,遲疑片刻,他還是點了接聽。
少女柔軟的嗓音熨燙着耳膜:“孫浩宇說你生病了,你現在好點了嗎?”
陳昭嗓子沙啞:“……明月?”
明月:“嗯,是我,你怎麼樣了?”
“好點了。”
陳昭:“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号碼,問林聽要的?”
明月站在電話亭裡,陷入了沉默。
她和林聽分開之前,看着林聽給陳昭發短信問他身體怎麼樣了,她隻是瞄了兩眼收信人的号碼就記住了那11個數字。
但她卻像是在偷東西一樣,緊張得心髒都快要躍出胸腔。
明月拿着話筒走出電話亭,她擡頭看了看夜空。
今晚的月亮也很好看,且坦蕩蕩,但她不是。
或許無論她怎麼努力,也永遠無法靠近光。
這個世界從來不是公平的。
明月眨了眨眼睛,有透明的水珠溢出來,凝在她纖長的睫毛根部,“很晚了,我要回家了,你快休息吧。”
陳昭哼笑了一聲,懶洋洋地開口:“我明天會去學校。”
明月愣了愣:“啊?”
透過微弱的電流,少年喑啞低沉的嗓音像是帶着他的氣息,如同盛夏晚風在明月耳畔吹拂,“去學校病能好得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