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西手撐着腦袋抵着膝蓋,他告訴羅彩——你在看我的時候……
“我看你的時候……?”
你一直都不是很開心。
“嗯——”
羅彩盯着火,然後他自己舔着嘴笑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變得很瘦。你從醫院回來後,我就覺得。”
有一天晚上,王月西背對着他換衣服,他在門外捧着剛烘好的衣服,暖洋洋的,羅彩一開始是很高興的,高興到認為門縫内外就是世界的大小,世界也許不需要那麼大,這麼無厘頭的想到。
而當他看到門縫漏出的人影時,他變得感傷,到一陣風來将門關上,羅彩的心情變得坑坑窪窪,王月西和以前不一樣,人懶洋洋的,身材過分瘦削。看他時覺得累,這種累感從王月西身上散發出來,傳達給了身邊人,作為親密存在的羅彩,必定親身感受到,羅彩體會到的是王月西的一些心情,可能還有一種本身。
“你覺得我瘦了是不是?早上那會我差點要吐吓到你了?”
“我在你眼裡這麼弱哇?”
王月西撩了一下頭發,和羅彩說我現在隻能這樣,瘦是肯定的。
羅彩回答:“我覺得你一直不開心。跟我比起來,你比我還要不開心。”
“正常的。誰都不會開心。”
他很平靜,雖然生病時總是習慣想些瘋狂、有趣、令人擔驚受怕的事情,但醒來後卻覺得哪裡都疼,也許是拿了刀劃到手了,也可能是上了好幾次束縛帶,當然也不排除是自己咬傷的,他在那以最大限度的糟糕設定猜測,最後不過是得到他經常沒事爬上爬下,喜歡敲欄杆幹的傻逼事情的答案。
他一邊無心聽着醒來後大家的話,一邊被記憶裡的迷霧環繞感情,有些是為了他好,假裝一切都還行,羅彩揉揉腫着的眼睛,依然努力說些無關緊要的事。
王月西聽完後,最後問:“肉肉,你是不是說要跟我談戀愛?”
羅彩眨着紅眼睛說你記得啊。
“我當然記得。”
羅彩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玩床單,小聲詢問:“那你怎麼想?”他覺得自己有乘人之危的嫌疑和不安,最後醫生進來打斷了話。
出院的日子安靜,回林黛川的日子也着實安靜了一陣子。
仿佛世界是無聊的,王月西在上一門關于世界史的課程,上面全是空白。
在壁爐前面的他們同時陷入回憶,不知道将來會不會有茅塞頓開,心意相通的靈魂默契。
過了一會,王月西主動開口:“這是我今天問的第三遍的問題了。我能親你嗎?”
羅彩聽到這個熟悉的問題,坐直了腰,前兩次他心裡覺得不安,王月西的話聽起來像是玩笑,他不喜歡,但這次王月西讓羅彩想要回應什麼。
“你以後要是想要問我什麼問題,就認真一點,你笑着的時候,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你才是合适的。”
“對不起。”王月西道歉,“我以前總是習慣這樣對經紀人說,他會被我氣瘋。”
“沒關系。但是你現在不能把我看成你的經紀人。我們不一樣。你也要把我看成不一樣的人,要有不一樣的對待。”
王月西坐直身,羅彩頓了一下,注意到了,等着他調整好傾聽的姿勢,用更高的音量去問對方,假如需要溝通,那麼稍微響亮的話音也能給人一種真誠吧。
“而且,我在醫院問過你,我們談戀愛吧,我現在問你,你是怎麼回答?撇去領了證。”
羅彩最後抛下一問,是道選擇題,擲下來的力度不得不讓人去抉擇:“我不會随便讓人親,以前親過我的人都是在和我談戀愛,如果你今天依然選擇要親我,就是答應了我,也不反悔,我們将是戀人也是伴侶,你覺得呢?”
王月西想,安靜地想,最後覺得似乎沒有什麼别的選擇,他的腦海一片空白,答案存在多種可能性,但是多疑多慮,會讓他自己失去羅彩。
想到此的時候,其實他和羅彩認識度過的時間也漸漸有了有了一紙線稿,突然他就想起病中混亂時,羅彩趴在他手掌心哭的場景。
當他傾過身莽撞過來時,羅彩眼神還消不去懷疑;當王月西親吻了後,羅彩放松下來,握住了他的手。
初春的時候,天氣還有點涼,他們在壁爐前擁有一場春,第一次真正地互相了解對方,從分開到笨拙地粘合,羅彩摸着王月西的背、腹部,就此緊緊扒住,輕輕地在王月西耳邊說:“我很抱歉,我一直幫不了你。也許以後也會這樣。”
壁爐的火越燒越旺,使得他們兩人溫暖,身上金熠閃閃,交尾的旋律緩慢且充滿清新的雨聲。
據說明天會是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