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對尹矜的體貼幾乎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完美演繹了舔狗一詞。
無論何時何地,隻要他一個眼神,我就會立刻出現在他身邊。他讓我往東,我絕不會往西,這份乖順連他那些見多識廣的天龍人們都看得目瞪口呆。
誰身邊沒有跟過小明星小寵物,但是像我這樣,把“乖巧懂事”演繹到極緻的,他們還真是頭一回見。
那些塗着豔色指甲油的尤物們,哪個不是恃寵而驕,變着法子讨要珠寶華服?但——
“繪真姐和尹矜哥在一起的時候,眼裡完全沒有其他人呢,連尹矜哥的咖啡都要親自試溫。”卞斯澈突然對衆人說道,語氣裡帶着幾分不明的意味,“昨天在俱樂部,我親眼看見繪真姐用手腕内側試溫度。”
第一世界的尹矜身為天龍人中的天龍人,公子哥中的公子哥,性格是矜持又高傲,還帶着一點假紳士。這種骨子裡透着強勢的男人,最抵擋不住他人仰慕的目光,更狠不下心傷害死心塌地愛着他的姑娘。
而我隻需要對症下藥,扮作癡心不改的模樣,維持住深情舔狗的人設,就能穩坐釣魚台。
我很滿意。
文森特目光略帶陰鸷不耐地掃過那二人,眼底的不爽就更明顯了。
見那個女人還要給尹矜剝蝦時,銀質餐叉在瓷盤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文森特忍不住打斷了她的動作。
“尹矜他海鮮過敏。”文森特突然插入提醒,“去年住院時還需要人貼身照顧呢。”
我不說話,也沒看文森特一眼,隻看向尹矜。
貼身照顧?
總不可能是這一票好兄弟貼身照顧吧,這人話裡有話,可惜我是直女,隻能眨巴眨巴眼睛一副聽不懂模樣。
尹矜回憶了一下,半晌才淡淡道:“早痊愈了。”
卞斯澈打量一遍那女人的神色,一副什麼都沒聽出來的蠢樣,心裡冷笑,不過臉上還是溫溫和和的。
他垂下眼簾,沉默着執起水晶醒酒器添酒,手腕内側的肌膚在燭光下白得晃眼,暗紅酒液在杯中搖晃,倒映出他微微上揚的眼尾。
尹矜的手機在餐桌上震動了一下,水晶吊燈的光恰好掃過屏幕,照亮那個+44開頭的号碼。他瞥了一眼,指節無意識地在椅背上敲出兩下節拍。
“我去趟洗手間。”他起身時西裝外套帶倒了餐巾,這個向來注重儀态的男人竟沒注意到。
我凝視着杯中搖晃的起泡酒,直到卞斯澈的輕笑聲刺破寂靜:“最近尹矜的跨國業務挺忙啊?”他轉動着尾戒,“上周聚餐時,他半小時接了三個倫敦來電呢。”
我握餐刀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頓。
“何止,”斜對面的公子哥晃着威士忌杯接話,“前天馬場碰見他,戴着副從沒見過的袖扣——”他突然噤聲,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看向我。
我眨了眨眼睛,裝傻。
刀叉碰撞聲裡,卞斯澈的銀匙在布丁杯沿劃出刺耳鳴響,他疑惑接聲:“……那副藍寶石袖扣?”
前兩個接話的不過是卞斯澈推出來的替死鬼,真正的嘲諷高手是最後開口的文森特。他眉眼深邃,帶着與生俱來的桀骜:“裴秀雅送的啊。”他輕蔑地掃了我一眼,“比現在這個品味要好得多。”
“你知道裴秀雅嗎?”
我不想知道。
我隻想裝傻充愣啊大哥。
“就是那個讓尹矜學了十年鋼琴的……”文森特恰到好處地收聲,露出虛僞的表情,“啊,我是不是說了多餘的話?”
“文森特,”卞斯澈這時候出來阻止他了,話都說完了他終于假惺惺阻止,“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阿尹的未婚妻隻有繪真姐一人。”
他看向我,漂亮瞳孔在燈光下散發着愈發溫和的光芒:“繪真姐,你不要介意。文森特就是這樣心直口快,伯父伯母都挺頭疼的呢。”
文森特翻了個白眼。
——那又如何?
我垂眸掩去眼底的譏诮。這段婚姻本就是各取所需,我要的不是癡心情人,而是一個能提供優渥生活、助我攀爬社會階梯的婚姻。更何況...
再說了。
在我心裡,他又何嘗不是那個人的替身。
“我愛他……”我擡起頭,露出憨厚又堅定的笑容,“所以沒關系。”
卞斯澈的表情明顯僵了一瞬。
文森特那家夥也轉過頭來,更看不起我了,上下掃視我一圈,像看什麼腦殘戀愛腦一樣。
綠帽戴到頭頂也無所謂——有這份忍耐力,我做什麼不能成功?我苦笑着繼續道:“隻要他幸福就好,我會努力讓他幸福的。至于他心裡裝着誰...真的沒關系。”
“如果那個人回來呢?”卞斯澈緊追不舍,輕輕地咬着字問。
“什麼?”我的表情終于出現一絲裂縫。
卞斯澈臉上沒什麼表情,不過我可以猜出來他這會心中一片酣暢淋漓。我咬着唇臉上流露出什麼,而他就興緻盎然地一寸寸掃過我的表情,仿佛能從中獲取什麼快樂。
“她……”我欲言又止。
現場安靜了些,連最先挑事的那幾個刺頭都不插科打诨了,那些目光或諷刺或輕蔑或晦暗地落在低着頭的女人身上。
她沒有化妝,衣着打扮看着也很樸素,沒有什麼奢侈品也沒有項鍊耳環,的确是一副鄉下來的模樣。
可是低着頭不說話的時候,睫毛顫動,又多了一分可憐樣。
怪她生了張好臉,叫人憐惜比厭惡來得還快了三分。
是真的在難過嗎?
卞斯澈冷冷地收回視線,唇角的笑都壓了下去。
笑不出來了。
真是蠢貨。
3.
我狠狠咬牙。
不管是誰,都别來搶我的金飯碗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