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诩為人類，但宋含山很清楚，他跟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是不同的，他的母親音淩也同樣清楚。

所以自他成年後，幾乎每隔三年，音淩就會帶着他去往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特訓”，目的是為了讓他不要忘記血脈賦予的能力。

既要他學習人類社會的一切像個正常人一樣融入其中，又要他熟練掌握水骨骼和外骨骼的特性，這看似很矛盾不是麼？

“這是最壞打算下的後路。”音淩的話中滿含無奈和惆怅，如果不幸被發現，當人類社會容不下他時，至少還能躲進大自然中。

所以宋含山雖沒親眼見過人類的屍體，但動物的倒看了很多，在他看來，二者差别并不大。

後路變成了如今的倚仗，顧閱川看着愛人，不禁感歎命運可真會捉弄人。

兩人在廢料堆之間找着能夠下腳的地兒，宋含山眼尖，在冗雜的畫面裡發現了綠色包裝的小瓶礦泉水。

雖然完好的隻剩下兩瓶，但還是把顧閱川高興得不行。

同一個地方，兩人還找到一根兩米長的打包繩，顧閱川猜測這裡之前可能是儲存貨物的庫房，可惜地震将這裡摧毀得徹底，再找不到其他可用的物品。

在宋含山的幫助下，顧閱川把裝了衣服和水的塑料袋通過打包繩固定在腰間，解放雙手後的他可以對廢墟進行更多的探索。

躲過兩次小型餘震帶來的殘骸坍塌後，兩人終于離開了超過三十米高的大型廢墟團。

這意味着他們已經離開了城市中心，時間流逝，手機早已被碎成渣的酒店吞噬，沒有時間概念後，他們隻能根據太陽在空中的移動角度估算，大概已經是下午兩三點。

宋含山扶着顧閱川找了處高點坐下，兩人的運動量突增又大半天沒吃東西，顧閱川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手裡最後一顆糖果也被他消滅了。

“廢墟裡一定還有沒被破壞的食物，等晚上......”宋含山溫聲說着，雖然一路上都沒碰到其他人，但謹慎的他還是決定，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暴露自身。

顧閱川點頭表示還能撐得住，小口喝着礦泉水平複饑餓感。

離開小山一樣的廢墟堆後，他們終于再次找到類似廣場的小塊空地。

确定附近依然沒人活動，且暫時沒有危險後，顧閱川強制宋含山趴在自己懷裡休息，“你晚上的作用更大，現在必須抓緊時間休息。”

宋含山硬撐的身體此時也有了些松動，他不再辯駁，枕着顧閱川腰間的塑料墊陷入短暫睡眠。

再次睜開眼，天色已然暗淡，宋含山是被顧閱川肚子裡發出的咕咕聲弄醒的，他這一覺睡掉了疲憊，精神比白天還好。

“我就在附近看看，有事大聲叫我。”宋含山親了口愛人，朝周圍隐去。

夜色是他最好的保護色，顧閱川揉揉眼睛，四周靜得吓人，他護着腰間的衣服，舍不得打開墊底的礦泉水。

不知過去多久，顧閱川聽到前方傳來沙沙聲，沒看到人是怎麼動的，宋含山就這麼出現在他眼前。

這說明對方也很難被别人發現，顧閱川變得更加放心，看着恢複人形的男人重新穿上褲子，他難得開起玩笑，“幹脆以後給你編個草裙系在腰上算了。”

宋含山背着手走向愛人，“好啊，方便我幹。”

最後的咬字透着不正經，聽得顧閱川招架不住。

可他很快就被别的情緒取代，在宋含山蹲在他面前掏出餅幹和面包時。

“哪裡找到的！還有嗎？”眼睛發亮的他盯着宋含山，仿佛在說你太厲害了！

這是宋含山利用足骨撬開倒塌的石闆，鑽進縫隙中探索到的食物。

他不敢進去太久，怕顧閱川需要他時自己不能馬上回去，所以隻找到這麼點。

“你先吃，那邊應該還有，等你有了力氣，我們再一起過去。”宋含山拆開包裝，喂飽愛人才是現在最要緊的事情。

顧閱川吃了半盒餅幹和半塊面包，喝掉瓶子裡的最後一口水。

他打開第二瓶水，将剩下的食物堆到宋含山眼前，“你乖乖吃完我們再走。”帶着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對方執行。

之後二人攜手來到宋含山刨出的廢墟入口。

說是入口，裡面的空間卻非常小，顧閱川蹲在同肩寬的洞口處，看着宋含山縮着身體敏捷地鑽進去，明明一片黢黑，對方卻好像能夠視物一般翻找着。

顧閱川趁機将空瓶和另外半瓶水放回口袋，他騰挪着空間，等待放入宋含山即将帶出的物品。

對方果然不負衆望，不僅再次找到一包壓扁的方便面，還帶了兩塊巧克力和一袋碎成渣的薯片，可惜這次沒有水。

顧閱川無比珍惜地将吃的包裹在塑料袋的中間部位，擁有食物讓他的安全感驟升。

他多麼希望自己能像小說主角那樣醒覺個空間異能，又後悔之前浪費掉的食物，酒店房間裡還有好多沒吃完的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