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商量着西行尋找最高的山峰，那裡說不定還留有陸地。

一路上都沒遇見活人，宋含山開始頻繁入水找尋能夠利用的工具，和普通人不同，他不受下潛深度的影響。

這次，顧閱川終于發現對方還有沒能點亮的技能了，對方“無聊”的時候竟然沒有學習造船技術，簡易木筏已經是他的極限。

他在水下找到更多樹木，用獵刀簡單加工後，以榫卯結構加固木筏底部，墊高木筏兩頭。

拆掉之前的四根柱身，用鐵絲固定架起拱形船篷，取下篷布用地釘貼在木質船篷的内壁，拱洞的一面正好被搭下來的篷布蓋住，遮擋風雨。

修整一番後，木筏已經有了烏篷船的雛形，但宋含山沒有擴大木筏面積，小巧的形狀更方便他在危急時刻靈活運用身體推動前進。

他還下水找了些黏土，澆築成簡易的土竈形狀，将多餘的殘枝晾在木筏上曬幹，就可以燒火做飯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水下不再渾濁，短距離内開始變得可以視物，宋含山偶爾在水下看到裂縫或大量地下殘骸，還能根據地形對應地圖，确保他們前行的方向無誤。

沒有毛竹，顧閱川就用宋含山找來的木頭做弓箭，他們之前運氣好，在水下又找到鐵絲，終于把木筏上的繩索替換下來。

弓箭的筋線也有了以後，顧閱川除開吃飯睡覺，剩下的時間都用來練習射箭，以水裡飄動的浮木、樹葉和雜草為目标，總是激起一圈又一圈水波翻滾。

精準射入水中的箭支被宋含山下去撿撈，一時間每根腕足上都要卷好幾根。

看得黑黑心癢難耐，終于在某天也跟着下了水，雖然經常被嗆，羽毛濕了也要好半天才幹，但黑黑不怕困難，勇于嘗試，漸漸竟也能浮在水面，兩隻爪子在水下刨得有模有樣。

雨水啪啦，順着篷布邊緣滴落，兩人一雞急匆匆回到木筏上，宋含山架起鍋，用火鐮和燧石生火加熱電飯煲内膽裡積攢的雨水。

燒開後放入蘑菇幹與野菜，将肉幹撕成條下入其中，熱乎乎的一鍋驅散小小空間裡的濕意。

熱湯下肚，顧閱川謂歎地靠在木棚上打盹兒，“幹貨快吃完了呢。”

肉幹省着點還能吃個一星期，蘑菇野菜消耗得更快。

宋含山将洗好的内膽放在一邊，“我今天好像在水裡看到魚了。”

“嗯？真的嗎？”顧閱川坐直身體。

“很小一條，大概隻有這麼長。”宋含山伸出小手指比了比。

“那太小了，不夠塞牙縫。”顧閱川呲牙，“你吃過芹州烤魚嗎？就在以前的小區東門口。”

“他們家一到晚上生意可好了，去晚了排隊都得等一個多小時。”

“外焦裡嫩的烤魚下墊着洋蔥圈、土豆片和魔芋條，我還喜歡加莴筍和藕片，紅薯粉也不錯，很入味。”

顧閱川說着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他虛晃地摸摸嘴角，“當年還是太單純，早知道會變成現在這樣，少說也要去吃他一個月，撐死也不當餓死鬼。”

“你呢？最懷念的食物是什麼？”

宋含山聞言想了想，“冰豆花吧。”這是他兒時的最愛。

“哪有甜品不加小料的，再想想。”顧閱川慫恿道。

“......那就再加一點脆啵啵和芋圓。”

“椰汁不要？紅糖水也不要？”

“太甜了。”宋含山搖頭。

兩人在雨中煞有介事地讨論，黑黑就蹲在一旁傻傻盯着他們看，咯，它也想吃。

一晚上都在美食中暢遊的他們夜裡也做了好夢，終于吃上夢寐以求的各種美食大餐。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顧閱川難得睡過了頭。

宋含山本不想打擾愛人的清夢，可越來越近的斑駁鐵船讓他不得不叫醒對方。

鏽迹斑斑的鐵闆焊接而成的船體破開水面，十多米長的流暢線條直到方形船尾戛然而止，甲闆上站滿了人，正盯着水中的木筏态度未明。

不同于船上人的氣定神閑，船後的水面還跟着一長溜的人群，排頭的是三個比顧閱川他們還簡陋的木筏，再後面是四五張破舊的闆材，其後是浮木，墜在最後的人直接漂在了水中，所有載具上都或坐或站滿了人，他們虎視眈眈地看着相同的地方。

人群被一根挂在螺旋槳上的粗鐵鍊串聯起來，如同大老鼠身後的長尾巴，安安靜靜。

顧閱川在看到這搜高大的鐵船時就握緊了手裡的弓箭。

宋含山早早站在木筏前頭，微微仰頭凝視船頭的人。

“我知道你們，去鼠窩次數最多的人。”船頭的男人飽經風霜，穿着皮靴的一隻腳踩在船舷上，他挽起手臂撐着大腿，漫不經心地看向顧閱川，“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給的藥，當時可是救了我們不少人。”

看着鐵船和人群，宋含山已經基本可以肯定，“你們是向東尋找能源的那批人。”

五十出頭的男人哈了一聲，“能源沒找到，萬幸在海嘯過後得到了這艘船，不至于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男人說完拍拍手，站直身體：“好了，說正事。”

“大災無情人有情，我們的船隊還缺年輕力壯的小夥，你們如果願意過來一起努力，看在以前的面子上，我可以讓你們直接住到這艘鐵船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