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身上的血腥氣，宋含山躺在防潮墊上，腦袋枕在愛人柔軟的大腿上陷入好眠。

顧閱川輕輕撫摸着對方的頭發，流暢的下颌線，紅潤的臉龐，立體的五官和歲月靜好的神情，讓宋含山看起來飽滿又完美，完全沒有剛殺完幾十個人的兇悍模樣。

顧閱川明白，每多殺一人，對生命的敬畏感便要少去一分，戾氣在這種時候反而成為了最好的保護色。

他有時候也在想，如果某天突然歸于平靜，人類開始重建家園，他們還能過上如同以前那樣的平靜生活嗎？

人的心态一旦改變，恐怕就很難了吧。

黑黑盯着顧閱川，也不休息地陪他守夜。

又過去幾天，水裡開始出現卵圓形的扁體魚，這種魚長約20厘米，總是成群的出現。

最奇特的地方是這種魚不怕宋含山，它們甚至會靠近對方撕咬他的腕足。

發達的下颚長有一排尖齒，咬住物體就很難掙脫。

宋含山不讓顧閱川下水，自己抖動腕足将魚拍死在木排上。

“沒受傷吧？”顧閱川檢查被咬的腕足，看起來一點痕迹也沒有。

宋含山搖頭，肌肉纖維讓腕足表面變得無比光滑，分泌的粘液像厚厚的保護罩，食肉魚看起來兇狠，卻根本破不了甲。

顧閱川看向黑黑和水裡的魚群，或許它們都是災後的新興物種？更适應現在環境的同時，也不再害怕擁有不同基因的宋含山。

他胡亂猜測到，見愛人已經在開始處理魚肉，他也蹲在土竈前升起小火。

魚肉很快被烤熟，他們扔給跳腳的黑黑吃。

觀察半天，見對方沒有任何不适後，才開始再次捕撈。

食肉魚的刺比較多，顧閱川吃得很小心，在鼠肉幹和其他幹貨都見底的時候，他們終于有了穩定的魚肉來源。

顧閱川本想如法炮制，再做一些魚幹儲存，卻因為水汽太重無法保存，不得不放棄想法。

吃飽後，他挑出五支黑箭，從傘繩上分出幾縷細線綁在尾部，對着水裡遊來遊去的魚群射擊，很快就不用宋含山下水捕魚了。

又過了幾日，兩人發現黑黑有了明顯的變化，爪子上長出更利于劃水的腳蹼，絨羽密集蓬松，正羽更大也更厚實，能夠起到很好的防水作用，再次雄赳赳的黑黑開始自己下水捕捉遊魚。

宋含山的腕足像二次發育一般變得更加粗壯有力，凫水更快的同時，對水中生物的殺傷力也更大了。

當然，顧閱川也有了不同的變化。

長期待在潮濕環境中的他，身上開始長出類似濕疹的東西，又癢又難受，氣得他都想發脾氣了。

别人别雞都是努力變得越來越強，他倒好，搞成了過敏體質，怎麼能不讓人沮喪！

“也不一定就是過敏，”宋含山觀察他手臂、背部和後腰上的紅色皮膚，安慰道，“應該是你的身體也在适應環境，熬過去就好了。”

顧閱川忍不住想撓，每次都能被宋含山順利阻止，“你背後是長了眼睛嗎？我偷偷抓都能被你發現！”

宋含山笑而不語，隻是伸出腕足，将上面的粘液抹在對方起疹子的部位。

濕潤的液體仿佛真有幾分作用，至少能讓他忍住不抓不掐了。

那幾天顧閱川都呆在木筏上，食欲也不太好，宋含山熬了魚湯，拆了兩袋軍幹糧，逼着對方吃下幾頓飽飯。

不怎麼愛動的顧閱川現在最喜歡的就是抱着腕足蹭蹭，冰冰涼涼也不怕感冒。

親近的樣子看得宋含山竟還生出幾分惆怅。

“怎麼了，嗯？”顧閱川看對方表情不對勁，問道。

“你現在需要我，就又抱又蹭的，等身上好了是不是就不需要了？”宋含山拿眼睇他。

“......”顧閱川知道對方的意思，前幾天雨停之時，對方想跟他摸布來着。

木筏上，黑黑旁，一木之隔全是水流，這叫顧閱川如何能放得開，他扭扭捏捏沒同意，結果被對方誤會是不喜歡他現在的樣子。

與在陸地上不同，宋含山顯出腕足的模樣會更方便，所以很多時候他也就不需要穿褲子了。

顧閱川哪裡會不喜歡呢，明明在那個雨夜他就被迷住了。

他拿起胸口的腕足尖尖親了一下，“誰說不需要，我喜歡得很。”

宋含山故意哼了一聲，“那......”

“咳咳，等我身上好一點嘛。”他抹了抹粘液，簡陋點就簡陋點吧，滿足愛人的需求也很重要。

又是幾個晴雨天後，顧閱川身上的紅疹果然消失，他躍入水下，以前感受到的各種阻力仿佛消減不少，身體也更加輕盈。

食肉魚像問到肉味撲了過來，被護在一邊的宋含山啪得揮出老遠。

顧閱川眼疾手快，徒手就抓住一條，也跟着扔了出去。

黑黑鑽入水下抓魚，忙得沒有時間看顧閱川暢快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