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刻，穆卓一由石番扶着，到了雲泉宮。

他臉色蒼白，身體不似之前圓福，露出尖尖的下巴。

身型反倒顯得勻稱。

他強撐着請了安。

快步走上前将他扶起。

他沒料到這一舉動，擡頭面色驚訝。

“陛下……”

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又主動挽着他手，向外走去。

祥和宮皇姐的位置，安排在自己左首邊。

右邊是臨蕙姑母。

母後在西閣宮宴請大臣。

衆人起身一通行禮問安，說了些祝福詞，跟吉祥話。

場面話說完後，讓她們該吃吃，該喝喝。

歌舞跟着上場。

右邊臨坐都是皇室宗親，和身份尊貴的诰命夫人。

首座是充都姑母幾人。

再是燕王妃等人。

往下是以外祖母為首的诰命。

左邊臨坐着高殷等人。

第二排乃是先帝的太妃、太昭儀、太娙娥。

看到曹昭儀時，就想起了曹毅昔。

曹昭儀一生無兒無女，便讓半解把曹毅昔，帶到她那小坐半刻。

穆卓一見這邊舉動，端起酒杯敬來。

拿起杯子跟他相碰，一飲而盡。

放下手中杯後，他又往自己碗裡夾上一些菜。

緩緩出聲。

“陛下這些都是補身子的，您多吃點。”

笑着點頭，拿起筷子全都吃了進去。

穆卓一見吃得如此痛快，臉上終于浮出笑容來。

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重新煥發了精神般。

見他這副模樣，竟覺得他之前在合德宮，生病時的場景不複存在。

想到合德宮，也不得不想起那天，他跟蒲禁的一言一行。

面上微微凝滞，半晌還是把頭别了過去。

就這刹那，一道質疑跟為難聲響起。

“顧家大小姐怎麼看起來，像是沒有胃口一般，莫非是宮裡菜式不合你胃口，不然怎麼見你連筷子都沒動一下。”

“這可是除夕宴會，大家都低頭，或多或少進了幾口。”

“連陛下都吃得津津有味，就算是這菜再不合你胃口，你怎麼樣也要賞臉嘗一口。”

說話之人，不是四舅母又是誰。

她正帶幽暗神色，看着後座上一位姑娘。

瞥她一眼，擡眼向她所看方向望去。

這一望，便望到一身着鵝黃色衣裙少女，一頭青絲長長垂在她身後。

聽見四舅母發難，她不怒也不笑，就這樣低垂頭盯着案幾。

她旁邊坐着位看裝扮，約摸四十來歲的夫人。

夫人面上顯得有些焦急，不停跟少女低頭言語，還時不時轉頭看向自己跟四舅母。

那模樣，好像是在勸她開口答話。

到這時大概也猜測到，這位顧大小姐就是跟陳家，和王家婚事牽扯之人，顧盈珠。

來宮裡赴宴，大多都是在家裡提前填過肚子。

就算沒填，又怎可真不顧形象，大口往嘴裡送菜。

這不過是四舅母在借題發揮。

見少女不言，四舅母又連續向她發起了一系列，不敬聖上之類的響語。

聲音之大，都快蓋過殿内絲竹。

讓樂器停下沒了阻礙後。

顧盈珠還是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絲毫沒有要起身解釋的意思。

見她這樣，四舅母終于忍不住了，眼裡幽暗全無，面上也不淡定。

将手裡筷子一擲，換上一副怒目斜視模樣，起身就要向顧盈珠，指着鼻子罵去。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皆滿帶驚訝，不可置信望向她。

見她如此有失體統，不顧形象做派，放下杯子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