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是一個要死的人了,沒必要這麼防着我吧。”
耳旁耷拉下來一縷碎發,柳昭盈欲擡手攏到耳後,剛擡手就瞥見身後的人抖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
柳昭盈轉過頭去,捕捉到了那人眼底稍縱即逝的慌張。
她嘴角不自覺上揚了一下,甩了甩袖子,又很快恢複,心裡直犯嘀咕。
誰在妖魔化她?
何曉依見狀翻了個白眼,氣不打一處來,低聲喝道:
“沒用的東西。”
又朝人擡了擡下巴,說道:
“綁上去。”
身後的小夥子哆哆嗦嗦,拿也不是放也不是,也不敢使勁捏,柳昭盈的胳膊就這麼被拎在半空。
何曉依見狀飛起一腳,罵道:
“廢物東西。”
說罷自己動手,将柳昭盈的手腕鎖住。
即便宋銜峥這幾日再怎麼從山下買好吃好喝的給柳昭盈,也架不住她日漸消瘦,手腕纖細,仿佛輕輕一擰就能撅斷一般。
小夥子将鑰匙遞給她,受不了這裡的氛圍,落荒而逃,就隻剩她和何曉依二人。
“左肩的傷口還沒長好吧。”
何曉依背對着她,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冷不丁質問了一句。
柳昭盈皺了皺眉,不好的想法蔓上心頭。
她神色恹恹,擡眸望向何曉依,說道:
“你把我關在這裡,若是想逼我交出青蓮訣,那還是别白費力氣了。”
“若是想為宋銜峥出氣,那你自便,正好我也覺得虧欠他。”
柳昭盈自打進了萬玄門那天起,何曉依就從未遮掩過對宋銜峥的喜歡,但她從未因為宋銜峥喜歡她就對自己動手。
單憑這一點,何曉依無論平日裡再怎麼心狠手辣、嚣張跋扈,柳昭盈都對她并無任何意見。
“要是單純想要我死,那你也沒必要親自動手,過不了兩個月,你這個願望就能實現了。”
何曉依慢慢走近,右手搭在了她的左肩上,又往下移了移。
眼神涼薄,眉梢挑起一抹狠厲,手裡的力氣加大了些。
“是這兒嗎?”
柳昭盈感到輕微的疼痛,皺了皺眉,問道:
“什麼?”
何曉依立刻就捕捉到了柳昭盈表情的變化,左手拿起匕首,刺了過去。
三次。
深刻的痛楚從左肩傳來,鮮血直往下流,白衣瞬間被染紅。
柳昭盈猛地攥緊雙手,額前冷汗直冒,她倒吸一口涼氣,死死咬住嘴唇才沒發出聲音。
何曉依手上力度不減,神色狠厲,說道:
“你知道那日銜峥從刑堂回來,從後背到膝窩沒有一塊好肉,發着燒都要叫你的名字,你算什麼東西!”
柳昭盈艱難地吐出一口氣,忍着疼痛,斷斷續續說道:
“你就···這麼恨我。”
她想不通,若真的隻是為了出氣,犯不上又捅她一次。
即便真的要給上一刀,也不用在星隕牢。
柳昭盈的自尊心完全可以強到站在那裡讓她捅,甚至還能面不改色地罵上何曉依兩句。
何曉依拔出匕首,鮮血一個勁兒地往外湧,一股暖流順着左肩的血洞流下,加重了空氣中的血氣。
她擦了擦匕首上的血,丢到一旁,右手順着柳昭盈的左肩向上摸,攥住了她的左手手腕。
“當然。”
“為什麼總是你呢?”
柳昭盈本就疼得腦子一片混沌,這下更是雲裡霧裡。
“我?”
何曉依沒理會她,自顧自地說着,語氣帶着詭異的輕柔,像是在講恐怖故事一般。
“幾年前銜峥在比武大會上和你交了一次手,回來後便一直纏着師父說要再見你一次,你當時心高氣傲,誰也不見,後來青山門滅門了,自然就沒見上。”
柳昭盈阖了阖眼,用心高氣傲來形容她還是太過了。
不過···
自己有跟宋銜峥交過手?
“後來倒是來了個跟你有幾分像的,他對那人無微不至的,我沒說什麼,那人再怎麼像你也不是你,時間久了他自然不會喜歡了。”
這下,柳昭盈聽懂了,對上何曉依的眼神,帶着一絲不容置疑,順着她的話接着說道:
“好不容易把那人熬走了,我就出現了,對吧?”
何曉依愣了愣,有些出乎意料,又像是被柳昭盈的氣場壓住了,避開了她的眼神,說了聲“對”。
柳昭盈全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