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臨與薛副将二人便如此快馬從長街上趕回了岐侯府。
一個躍身下馬,卻未見妻子守在門外,他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母親。”
他走到陸夫人身前,由着她上上下下看了個遍,放下心來。
“母親,我…”
陸夫人卻打斷了他:
“你快去房裡看看詩詩罷。”
燕臨心中一驚,不知發生了何事。
“她不眠不休地守着你祖母,前幾日你祖母完全好了,她剛回了北院就累倒了。”
燕臨來不及聽下去,跑着入了北院的正屋内。
北院廊上的仆婦老遠便看見主君匆匆而來,心中不敢怠慢,忙候在門口近處,待燕臨到了正屋門口,兩邊的人早已将門打開,他便順勢踏入。
入了屋内深處,影影綽綽的帳紗之後,安靜躺着一個瘦弱的女子。
他大步上前,喘得狠了,卻憋着怕擾了她。
燕臨小心坐在床沿,江詩甯感受到身前來人,還是睜開了眼。
“君侯回了。”
她輕聲,似乎無甚力氣。
撩開紗帳,隻看見江詩甯的面色略蒼白,比上次分别之時瘦了半圈。她本就嬌小,如此,更是惹人心疼。
燕臨不由得心中酸楚,執起她的手,彎腰将臉頰靠上她的掌心,開口道:
“我不在,辛苦你了。”
江詩甯搖搖頭:
“原是我身子弱,不礙事的,歇兩日便好了。”
二人房中續話,燕臨明着告訴她,征戰數月,他着實想她。江詩甯有些羞意,卻也心中甜蜜,句句回應他。如此,便一直到了晚膳前一刻,江詩甯更衣準備去服侍長輩。這回,倒是燕臨為她穿起衣服來。
“這不妥。”
她推脫,燕臨卻不容反駁,為她披上外衣,于交襟側處系上一個略顯笨拙的蝴蝶結。
“夫君照料妻子,有何不妥?”
她啞口,對于面前這從未伺候過人的岐侯為自己穿衣,還是歡喜的。
二人還暧昧着,門口小厮便報,宮裡來人了。
府内上下皆至庭院内,以燕臨與江詩甯為首,齊齊跪下,靜聽旨意。
“神策大将軍、上柱國、甯州都督、三州總兵指揮使、岐侯燕臨之妻江氏,躬禀貞淑,媲于名家。大夫遠行,憫勞而勸以義;三代爵位,起家而居有之。尚其儆戒相成,以相良人遠大之業。稱茲服命,尤為盛矣。”
“今江州戰事已定,江氏有從夫護國之功,今封岐侯之妻江氏為正二品诰命東陽郡夫人,入宮免請、百官不跪,欽此。”
衆人謝恩,一直到金封禦筆的卷軸落入手中,江詩甯依舊是迷迷糊糊,不知是否身在夢中。燕臨扶起她,見她這副模樣,心中直覺有趣。
“夫人這是高興過了頭了?”
蕭老夫人看了看這二人,也不言,便由身旁老媪扶着回了南院。陸夫人倒是上前恭喜一番,隻是見兒子心情大好,也不多留。
江詩甯捧着書卷,擡眼看燕臨,問:
“我有封号了?”
燕臨點點頭,伸手攬着她往回走。
江詩甯頓住腳步,不再上前,擡起頭,道:
“我要去寺裡一趟。”
燕臨不解,以為她是昏了頭了,可江詩甯卻下定了決心一般非去不可。詢問之下才得知,原是祖母病時,她叫陸夫人到上京中最靈的金山寺中祈福,如今祖母病愈,她又因此得了诰命,是該去還願才對。
十七而得二品榮封,屬實是一步登天了,她雖歡喜,心中也隐隐不安,擔心樹大招風,還是去拜一拜的好。
如此,燕臨也不多阻攔,隻叫她來回注意,莫受了風寒。
金山寺是聖祖立國時所建,位于皇陵旁的崇山上,因每日黃昏之時,整座山脈罩上一層金光,尤為神聖,故名金山。而後,聖祖又于山腰處修建寺廟,敬請僧人入内修行,便以此取名,金山寺。
幾十年來,金山寺香火不斷,香客們多是達官貴人及家眷,因此整座寺廟都鍍上金箔,遠看便猶如九重天外的仙宮一般輝煌,也應了這寺名。
江詩甯坐在馬車裡,兩個時辰下來,這才悠悠到了金山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