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解救的向安松了口氣,不着痕迹揉了揉被摁住的那邊肩膀。
“痛?”
向安擡頭看見的就是皺着眉的鐘老闆,心中新奇,剛才鬧成那樣都一臉平靜的酷哥這會兒怎麼倒還皺上眉了?
難不成成為酷哥的秘訣是反射弧長?
向安搖搖頭,低聲解釋:“沒有,就是不太習慣。”
懂事以來他就抵觸親密接觸,和熟人倒是好些。
“你們倆在後面數螞蟻嗎?”緩過神來的許秋察覺到兩人沒跟上來催道。
向安作為被催的人員之一,内心不禁感歎自己開出了隐藏款之嘴毒版的許老闆。
瞥了一眼鐘恒,向安忍不住揣測這究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還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這事兒你想怎麼解決?”
跟着湊熱鬧的尹瑩和汪佳二臉震驚道:“這還有得選啊?”
沒等鐘恒開口又轉而一臉嚴肅的問:“能揍他們一頓嗎?”
“不是,剛剛你們不還強調說現在是法治社會呢嗎?”旁邊的向安一臉漲見識了的模樣惹得兩個女孩咯咯直笑。
尤其是敏銳的尹瑩,根據鐘恒和向安的交流早已明白向安就是早上打電話來的那個人,默默地,目光在鐘恒和向安之間來回晃悠。
等衆人靜下來鐘恒才說:“要麼私下和解各退一步,要麼……先用法律壓一壓他們,再找他們害怕的人敲打敲打,威逼利誘,最好的方法。”
曲來沉默着,其他湊熱鬧的人又開始不休的讨論。
“為什麼不報警?”向安磨蹭到許秋身邊,問。
許秋搖搖頭說:“他們沒做出過什麼實質性的舉動,最多就是恐吓小來,就算報警了他們也隻得個口頭警告,再說小來也就假期來我這兒,平時我也顧不上他,萬一出了事兒......”
讨論聲不知道什麼時候降下去的,等許秋說完就發現所有人都看着他。
見人走了萬绮本打算上樓,剛要走就聽見許秋這番話,頓時停住腳步,挑了下眉,笑着感歎:“可以啊,長大了。”
剛剛讨論得熱火朝天的衆人聽完冷靜下來,認為确實還得從鐘恒說的那兩種方式裡選一個。
“和解最方便,但他們要什麼我們預測不了,後一個法子雖然有點歪路子,但見效快。”
鐘恒看向坐在沙發上始終低頭沉默的男孩,幾不可聞的吐了口氣,說:“你願意的話,我們做個交易。”
曲來聽了這話蓦然擡頭:“什麼交易?”
十六七歲的少年的心思最好猜。
在意自尊,渴望尊重和公平。
“我們解決這件事,你來且居幫工三年,假期來就行,如果沒時間就沒必要硬擠。”
曲來思考了一下,重重點頭,心想如果需要的話,他做一輩子都行!
他知道自己考不上大學,本想高中拿了畢業證就出去闖闖。
現在事情暫時解決,他也能松口氣了。
他對鐘恒他們再三道謝後又鄭重向大廳内的衆人鞠了幾躬。
目送向安他們離開,萬绮和許秋看向鐘恒少有的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鐘恒面對好友擔憂的眼神,神色淡然:“我們先回去了。”
曲來聽見發車的動靜跑出來目送,許秋見狀呼噜了一下他的腦袋:“好啦,我老大靠譜得很,放心。”
“嗯。”
回去路上,向安還在回味剛才的事情。
鐘恒,直觀上的酷哥,稍微熟悉一些就會露出毒舌的一面,可無論什麼時候、遇見什麼事情都能讓人感受到他獨有的周全的溫柔。
向安的眉梢和眼角染上淡淡的笑意,掏出手機咨詢了一下郁甯,看見答複後更是一身輕松。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打算這麼解決了?”
鐘恒搖搖頭,拐進車庫:“一開始以為會打起來,後來發現他們那個老大也不是蠻不講理,隻是從道德層面來說,大家還是推崇父債子償。”
确定車庫門鎖好了,鐘恒接着說:“有句話不是說禍不及家人的前提是惠不及家人麼?”
“從今天的事來看,你覺得曲來在他爸的手上過得好麼?”
向安一愣,腦海中回憶閃過。
層層疊疊的包圍圈内,骨架青澀的少年衆目睽睽之下講述自己生活經曆的不幸,向安心中沒有憐憫,這是曲來不需要也不想要的,曲來需要的隻是一個解釋的機會,一個解決的方法,一隻拉他的手。
直到進屋向安還是一言不發,直愣愣癱坐在沙發上,看着像是在神遊天外。
風過都會留痕,更何況是惡言惡語。
一夜之間,和善的同事目光鄙夷、上下打量、竊竊私語。
一個瞬息,口口相傳,千夫所指。
......
鐘恒内心掙紮了一下,可見人臉色越發難看,終究沒忍住輕喚好幾聲。
見人回過神了,鐘恒沒有追問:“今天不是沒睡午覺?上去歇歇?飯點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