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山田他這麼慘,你這話不應該早點說嗎!
現在知道前因去回想一下阿侑的小學生惡霸行為……
他對山田來說豈不完全是一個超級無敵大混蛋啊!
雖然那家夥本來人品也很惡劣,但沒必要突然之間下滑到爛的程度吧!
“他們家的貸款還有多久來着?二十年?山田太太那麼努力,應該沒有原來那麼多了吧?”大小姐不等他回答繼續回憶。
冼介先生将剝掉的鴨皮卷在手心裡脫掉手套,起身走到廚房扔垃圾,聲音不緊不慢地從裡面飄出來:“加上今年你說降息,最多隻有十二年了。”
“等等。”宮治叫了停,奇怪道,“……為什麼你們對别人家的債務知道得這麼清楚啊?”
“因為……”大小姐嚼着鴨肉停頓了下,等咽下去後才說,“山田家貸的是我家的款?”
?
上次惡男事件的談話裡,他多多少少把聽到的東西拼湊出一個大概的輪廓——虎冢家不是做食品日化和建築這些方面的嗎?居然還有金融嗎?
緊接着他聽到大小姐語氣平常地和他主動澄清:“不過沒有銀行那麼正規。”
宮治一邊細嚼慢咽一邊咂摸着非正規這個詞,哈,那是什麼意思,貸款還能不去銀行辦嗎,還是在說親戚之間的人情借貸啊。
突然,思考通路在行經某個地方時卡住殼,他停下筷子和咀嚼的動作,擡眼望向虎冢觀音,有些反應不過來。
喂喂,不正規、不走銀行、要還十幾年,還有什麼去年降息、大小姐決定的降息……那不就是……
虎冢觀音眼神一動,感受到治投來的目光,整個人停頓了一秒,很快又夾了一塊黃瓜,沒有明言承認也沒有否認什麼,隻是輕聲說了句:“都是以前的事了。”
“不過借出去的錢還是要還的。”她說話間冼介先生扔完垃圾回來了,聞言也沒說什麼,落座後神色平淡地自顧自吃着飯,這個畫面給宮治帶去了明顯的割裂感——冼介先生主動保持沉默,一個在家族企業中負責了一部分事務的成年男性主動退居下位,而大小姐平靜談論着外人聽來不管怎樣都不該由一位未成年少女主導的話題。
就好像……
好像大小姐才是那個地位的話事人一樣。
“法律上似乎有說精神障礙、智力障礙一類的人無法承擔社會責任的說法吧,因為不算是正常人。”她懶洋洋地看着被瓦斯爐竈加熱着滾冒出氣泡的湯面,拿起漏勺在鍋底翻來翻去,“但在我們家是行不通的。”
魔芋結浮起來,娃娃菜沒下去,宮治不知道她在找什麼。
“有些債做不到你賣個慘就一筆勾銷。”大小姐的的語氣因回憶起什麼不愉快的事情而變得冷淡,熱氣舔上她的眼睫,宮治眨個眼的功夫,她又變回了平常萬事随便的樣子,“說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不過現在可不興這麼血腥暴力的事了。”
“文明,遵紀,守法,對吧?”
“所以還是好好還債吧。”終于她的勺子停下來,蘿蔔被托着浮出水面,冼介先生在上面用刀劃了個叉,這樣充滿生活氣息的畫面下,大小姐語氣平靜地說着幾乎不會出現在日常對話裡的詞語,“至少對我來說,荷松的眼睛可不是能被他這種家夥白白劃瞎,事後還用不幸來開脫的。”
所以稻永律師臉上的刀疤是這麼來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會嚴重到要動刀的地步啊喂,現在好像是平成不是昭和也不是明知年代吧。
難道說這其實是自己不能聽的部分?
宮治垂眼看向碗裡由湯汁滲出來的小小的底,表情很淡。
不過當着自己的面說也算是默認自己可以聽吧。
“喔,又叫回荷松了。”冼介先生突然出聲的陰陽怪氣沖散了沉悶的氛圍。
虎冢觀音瞪他一眼,比了個在嘴上拉拉鍊的手勢威脅他:“少在那幸災樂禍,你是不是也想聽我再喊你山崎?”
嗯?山崎?
說起來當時和音駒比完練習賽,被問起便當時她确實說的是山崎。
原來是山崎冼介,不是虎冢冼介。
所以她才會說“勉強算是哥哥”。
與此同時新的疑惑又冒了出來——既然不是哥哥,那為什麼又算是哥哥?
等冼介真的老實聽話地抿上了嘴巴,宮治又想,他們到底什麼關系?或者說虎冢家到底都是些什麼人組成的?
下一秒,吸飽了湯汁的蘿蔔發出帶着水聲的一記“噗叽”軟軟滾進他面前空着的碗裡。
宮治擡眼,視線順着湯勺飛向拿着湯勺的那個人。
“看什麼,吃。”她對上他的目光,又點水般掠過。
“冬天可是吃蘿蔔的季節。”大小姐放下勺子,夾了一筷子涮熟的牛肉裹上蛋液,“北奶奶種的蘿蔔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