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祝棉像小鳥一樣依偎在哥哥的頸窩裡睡得安穩,祝淮那個時候已經有點意識到——到底是什麼樣的噩夢,能吓得一個小孩子不敢睡覺。
從那之後,祝淮直接讓小孩挨着他睡,直到那個讓祝家上下都兵荒馬亂的清晨。
“我們都以為,小孩子做噩夢很正常,可能棉棉不小心看了什麼不好的東西,直到那天,”祝淮的聲音驟然低了下來,“就像今天這樣,棉棉醒來,先是情緒失控,再之後就是誰也不認識,像是突然失去了理解能力,眼睛裡也沒有情緒,就像......”
“就像失了魂一樣......”陸景陽喃喃道。
陸家本家裡有信玄學的親戚,陸景陽之前不以為然,直到現在他突然覺得有些發冷。
他無措地望向安睡着的祝棉,看見他精緻甯靜的側臉,和平穩起伏的胸膛,陸景陽才覺得自己也終于能重新呼吸。
祝淮看了他一眼,點頭,“棉棉當時的狀态太不對勁,隻能請家庭醫生先給棉棉注射一針安定劑,棉棉再次醒來,抓着我的手哭得臉上全是淚,一直在叫‘哥哥’。”
沈蘊艱澀地問:“那棉棉到底做了什麼夢?”
祝淮搖頭,眼底黑沉一片,“問不出來,我認為,可能是因為棉棉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夢到的是什麼。”
“隻是從那以後,棉棉變得越來越怕睡覺,不想睡不敢睡,每天精神都很不好。直到我們發現,他會在司機開車的時候睡上一陣。”
“那段時間,我們的母親父親停止了一切工作,晚上快到休息時間,我們就會跟棉棉說要帶他出去兜風,父親就開着車一圈一圈地繞城,棉棉會在我懷裡睡得很好。”
祝淮低頭看向祝棉靠在他胸前,被擠出來的點點臉頰肉,胸腔裡的情緒都快為這個弟弟化成水。
“後來呢?”盛頌桉口中詢問,手裡沒停下給祝棉揉按小腿的動作。
剛剛在樓上他就注意到祝棉剛醒來時亂踢亂打的時候縮了一下腿,可能是抽筋了。
“後來我找了一個研究所的朋友幫我研制一種塗料,裡面的物質可以幫助睡眠。”
對于這點祝淮好像不想多說,草草結束了話題。
一圈快要開完,祝淮擡起頭向沈蘊道謝。
沈蘊搖搖頭,“應該的”
祝棉突然向裡蹭了一下哥哥,時刻注意他的狀态的所有人頓時打起精神。
纖長眼睫顫了顫,再睜開眼時,祝棉神色平和,恢複了往日的模樣,沒有一個小時前那麼情緒激動。
隻是還是不願意搭理盛頌桉他們三個,不說話,隻靠着哥哥。
盛頌桉實在忍不住,捏了捏他軟軟的小腿肚,讨饒道:“公主,給我們判死刑也得有個原因吧,不要随意棄養啊!”
“是啊是啊棉棉......”陸景陽回頭,給祝棉看流淚狗狗頭。
開車的沈蘊也語氣稍重地“嗯”了一聲。
祝棉回過頭,穿着棉襪的腳蹬一下盛頌桉硬邦邦的腹肌,又看向前面的倆人,聲音還是有些啞,不過聽得出已經恢複了些活力,臉上的神色也重新活泛起來,透着平日裡的光。
“那你們仨發誓——永遠好好做人!”
我精心養大的三個竹馬,敢給别人當狗試試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公主說的都是對的。
三個男生齊聲道:“絕對永遠好好做人!!!”
祝棉微擡下巴,滿意點頭。
隻有祝淮覺得哪裡不太對。
這三個男生看着他弟弟的眼神,怎麼那麼像,母親工作室裡飼養的那幾條狼青,每次看到棉棉過去的時候,都搖着尾巴迎接的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