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沒等多久,男人輕咳了幾聲,他的睫毛、眉毛都與發色一緻。暗沉的灰黑色讓原本蒼白的臉愈發沒有生機。
他的眼瞳也是灰黑色的,彼時隻撐開了兩條窄窄的細縫,茫然無神地看着前方。
“醒了嗎?”她輕聲問了句。
男人似被驚醒,猛地睜開眼睛!
手腕上的繩子發出刺耳的拉扯聲,身上安靜蟄伏着的肌肉也突然暴起,可惜,現實根本不允許他起身。
他的腦袋甚至都沒能離開枕頭,便痛苦地咳嗽起來:“唔!咳!咳咳……。”
“你最好别亂動,”蘇蘿蘿默默後退了幾步,“我已經沒有治療藥劑了!”
咳嗽聲漸漸平緩下來,男人似乎注意了到腦袋下的枕頭,頓了頓,眼中的戒備感一時消了幾分。
他輕喘着,灰黑色的眼眸帶着水漬,彼時,他的眼神似乎還無法徹底聚焦,但始終固執地盯着她,眼中的打量與探究過于明顯,無需出聲,蘇蘿蘿便能明白他想問什麼。
“不用緊張,我沒有惡意。看你倒在這裡還沒死,就順手幫了一把。”
她在心中默默補充了一句:隻是沒想到,這一幫就耗完了她僅剩的治療藥劑。
不光是資源,她現在可謂是一刻值千金,恨不得将時間利用到分秒。衣服上印着五個月牙及以上的曼京集團高層人員似乎比物資更不好找。
而時間拖得越久,曼京集團分發出去的“藥劑”便越多,他們需要“處理”的目标便越少,她也就越紮眼。
雖然不太道德,但既然在他身上耗費了寶貴的資源與精力,還是希望他能對自己有所“回饋”。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在她關切的目光下,男人的眼中又少了一點戒備,湧上幾分不自然。
雖然是一副戰損後的慘烈模樣,可男人過于優渥的五官和氣質硬是給這副慘樣增添了無窮美感,叫人不舍得移開視線。
不過很快男人便感受到了手腳上的桎梏,稍稍皺眉,不解地盯向她。
即使是受傷的高級進化人,攻擊力也不容小觑。她還沒有天真到拿一個逃犯的人品做賭。
在男人質問的眼神中,蘇蘿蘿一臉理所當然地解釋道:“我綁你是怕你亂動……傷上加傷,畢竟所有的治療藥劑都給你用完了。”
她微微别開視線,沒有幫人解綁的打算。
氣氛略顯尴尬,洞穴外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是鳴鳴回來了。她快步走出洞穴,伸手接住小家夥放到肩膀上。
“叽叽叽……”
鳴鳴表示:軍部的人全都被那枚戒指吸引走了。
軍部的人果然在找他!蘇蘿蘿眼神一淩。
剛想問點别的,鳴鳴又突然“叽叽”叫了起來,氣憤地表示:那個男人竟然在用精神力掃描她!太過分了!一定要給他點顔色看看!
說罷,它的身體停頓了幾拍,蘇蘿蘿不過茫然地眨了幾下眼睛,轉瞬間便聽到洞穴裡的男人發出痛苦的悶哼。
她詫異地看着小家夥,眼裡是大大的疑惑。
“叽叽……”
鳴鳴抖了抖翅膀,高高昂起小腦袋,驕傲地求表揚:怎麼樣?厲害嗎?
之前受到那個白發男人的精神力攻擊後,它才猛然發覺原來精神力還可以這樣使用,随後一直有意識地訓練自己,也是最近才成功将精神力訓練成為一種攻擊手段。
蘇蘿蘿自然是喜出望外,忍不住揉了揉它的小腦袋。她調整好心态,轉身回到洞穴裡。
漆黑的洞穴裡,男人的臉色蒼白到像是能反光,他緊閉着眼睛,額頭上有一層薄薄的汗漬,看起來頗為痛苦。
壓下心中的同情,她冷冷道:“都能用精神力探測我了,看來恢複的還不錯。”
……
男人的身體持續緊繃了幾分鐘後,脖頸上暴起的青筋才終于平緩下去,他緩緩睜開眼睛,鮮紅的血絲布滿了眼白,不同于之前的渙散,那雙眼睛現在如同獵鷹一般淩厲:
“你……有……精神力……異能?”雖然是問句,但他的語氣卻格外肯定。
精神力并不罕見,但精神力異能在全星際都稱得上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因為狄希爾的關系,這一點蘇蘿蘿還是清楚的。
“我沒必要告訴你這個吧。”
在這個星際時代,用精神力掃描别人是一種非常冒犯的行為,更何況自己還救了他一命,蘇蘿蘿心中不滿,說出的話也隐隐帶刺。
“每個人都有秘密不是嗎,就像我救你的時候,也沒有追究你的身份啊。”
聞言,男人眼神暗了暗,倒是沒有繼續追問。他的手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輕輕地摩搓起手腕處,她之前測試過光腦的地方。
氣氛猝然焦灼起來,沉默幾秒後,他再次緩緩開口:
“你……知道……我的……身份?”
他的聲音沙啞、無力,像個垂暮的老人,可愈發淩厲的眼神卻壓迫感十足,特别在這種漆黑狹小的洞穴裡,連帶着他那副精美的五官都顯得有些森然。
“不知道,我隻知道……”她正想直言不諱地吐出那兩個字,卻被他冷冽的眼神盯得心跳加速,話到嘴邊又默默改了口,“軍部的人似乎在找你。”
真不愧是讓光腦亮成“太陽”的逃犯,都傷成這樣了,還能給人那麼強的壓迫感。
蘇蘿蘿心想,用光腦測試出身份的事還是不要提了,彼此心照不宣就行。
幸好之前有做兩手準備,在他身上傳輸了點血液力量。神秘的力量為他們建立起謎一般的“羁絆”,在他不那麼明顯的神态變化中,她能淺顯地讀出一些情緒上的“信息”。
“不過,不用擔心,”感知到他的不安,她補充道,“我已經用你的戒指把他們都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