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他們鼓起了掌,霍川順勢起身,“師傅你來一個。”
“我啊——”老徐話裡猶豫,“那就來點不那麼激烈的吧。跟這首歌差不多強度的就行。”
霍川坐在謝維清旁邊,低聲道:“困了?”
“閉目養神。”謝維清道。
“文绉绉的。”霍川調侃道。
霍川覺得自己的喉頭和眼眶都是燙的,呼吸也是燙的。他也學着謝維清的那副樣子靠着牆壁,又憋不住起了話頭:“怎麼樣,覺得好玩嗎。”
“感覺挺有意思的。”謝維清點頭,目光看向霍川,“你為什麼學架子鼓啊。”
“嗯——感覺很酷,很帥?”霍川笑得懶散,“小學的時候學的,一開始覺得可以裝酷,後來當作發洩,到最後真的喜歡。”
“聽起來是很曲折的心路曆程。”謝維清評價道。
“你呢,學過什麼樂器嗎。”霍川問。
“沒有。”謝維清答得很幹脆,“可能我從小就是一個無聊的人吧。”
“誰說的。”霍川哼聲,“我覺得咱揚揚是全世界最有意思的人。”
謝維清笑了笑,安靜聽他們接下來的歌。
霍川喝了酒似乎就打開了自己的話匣子,湊在謝維清身邊,開始跟他講以前的事。
中考結束之後,他得想辦法給自己掙點生活費。雖然學費并不需要他怎麼擔心,畢竟他婆婆不至于讓自己親孫子上不了學,但他不想向這些人開口要錢。知道這事兒的隻有裴成燦一個人,老徐這些人和江賜他們都以為隻是因為霍川愛玩。
江縣沒什麼正兒八經的需要樂隊現場表演的酒吧,于是霍川就跟着裴成燦到市裡,花了五十塊的高鐵票錢,好在是住在裴成燦朋友的家裡省了住宿費。他朋友出國留學,這房子也沒人住,正好便宜了霍川。
那段時間霍川就借着裴成燦的衣服和一些網購的廉價首飾,把自己打扮成花哨時髦的年輕人。好在他那個時候個子已經竄到178,說自己二十出頭也不至于違和。隻不過最初還是免不了有學生氣,多混了幾場後他就開始學着成年人的那一套了。劃拳、骰子之類的酒吧遊戲也是他在那時候學會的。但他不抽煙,逢着别人給他遞煙的時候他都擺手說自己在戒煙。
别人拉着他一起玩一起喝酒,他不好意思也沒法拒絕,省得給裴成燦惹出什麼麻煩。無非就是喝酒,那就喝呗,喝不死就行。
“有時候第二天酒醒,還能發現自己臉上脖子上有不知道哪個女孩的紅唇印子,為這事兒沒少被裴成燦調侃。”霍川笑笑,“剛剛就是想起這事才笑的。”
謝維清想起剛開學那會兒,霍川給他看的一張他穿镂空透視裝的照片,估計也是那段時間的産物了。但他沒法想象,十五六歲的霍川就這樣為了掙生活費到酒吧,獨自面對一堆人的善意或惡意。謝維清的心裡此刻泛其一些不可名狀的情緒,心像被揪住了一樣,連帶着眉頭也微微蹙起來。
霍川沒察覺到這些,倒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一樣,一下子有些激動,“我想起來,我去過的其中一個場子就在市一中附近。”
謝維清倒是知道學校附近有個酒吧,他還去過一兩次。
“你去過嗎?”霍川睜大眼問他。
“去過一兩次。”謝維清道。
霍川似乎更高興了,“好,那就當我們已經提前遇見過了。”
謝維清看着他那副傻樂的樣子,自己也不自覺地覺得心裡松快不少。關于那個酒吧,他并沒有什麼愉快的記憶,但此時竟又開始猜想,也許呢,也許他和霍川真的已經在那裡見過,那應該也挺好的。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霍川的頭發,硬硬的有些刺手,但頭發已長了不少,看不見霍川頭上的疤痕了。
許是因為喝了酒,霍川隻是略顯呆滞地坐在那裡,任由謝維清胡亂揉着自己的頭發,臉上的笑沒有變過。
“跟小狗一樣。”謝維清忍不住笑道。
碰巧裴成燦放下貝斯準備休息一下,換成大白頂他位置了,見霍川笑得不值錢那樣便問:“笑啥呢。”
“我剛在說,之前我們去過的酒吧裡面,有一個就在我同桌附近。”霍川笑道。
裴成燦也來了興緻,一屁股坐在霍川前面,“這麼有緣?哪個學校啊?”
“一中啊。”霍川啧啧兩聲,“我同桌,那可是市一中的高材生。”
裴成燦聞言把視線移到謝維清上去,“一中?——”他忽然想起來什麼,心裡忽然把謝維清和記憶裡的某個人對上了号。怪不得,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就覺得眼熟。但裴成燦嘴角的笑沒變,讓人看不出異樣,“那确實是高材生。川兒你可得好好向人家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