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空白，讓那東西突兀地讓人煩躁。

傑森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常。”

他不是那種會故意隐瞞不重要信息的人，難得解釋了兩句：“我的房間最開始也是一樣。”

“你是來學魔法的，家具什麼的自然要自己變或者買。”

“買？在宜家？”斯蒂芬妮摸了摸自己的錢包，痛心疾首。

“在對角巷，或者霍格莫德，通常是霍格莫德，反正你之後會知道的。”

又是一個她沒聽說過的名字，斯蒂芬妮已經不想再說什麼。

傑森像是某些遊戲當中的新手向導，言語不清，所有的故事和世界背景都在台詞中匆匆一筆帶過。

玩家們要不然就是自己去刨根問底，要麼就幹脆雙手一攤，幹脆不去想。

斯蒂芬妮隻盼着埃莉諾接下來會告訴她更多的事情。

中央房間裡面所有的機器都在安靜工作。

就像是一直以來那樣，傑森·陶德在房間裡面停下腳步，想起在這裡常住的那三年，每天都在這樣的聲音裡面讀黑魔法書。

倒是令人懷念。

也許——

他擡起頭，想去看遠處那方為神奇生物們開辟的房間。

就看斯蒂芬妮搖搖晃晃地往織布機走。

傑森：“……”

你就不信邪非要看是吧？

等斯蒂芬妮清醒過來，她已經被紅頭罩拖着兜帽拽下樓了。

樓下的空間與樓上的相比，實在是平凡過頭。

斯蒂芬妮從傑森手裡掙脫出來，鼻尖微微一動。

比起他們剛才上樓的時候，房間裡面多了一種味道。

不用仔細分辨，一沖入鼻子，眼前就浮現黃油、奶油以及果香巧妙融合的烘焙糕點擺放在桌的場面。

這也太香，太甜，一點都不埃莉諾。

倒像是童話故事裡女巫用來拐走小孩的甜點屋。

可惡，她現在一點都不浪漫，因為她下一個念頭是：蝙蝠燈，該亮了。

埃莉諾坐在壁爐前的那把有碎花厚墊的木椅上，她在閱讀一本書，古老而陳舊的書籍，封面上的燙金文字已然剝落，難以看清，紅得暗淡如陳年血迹。

被施加了魔法的書本漂浮在埃莉諾面前，她空出的手撚起黃澄澄的泡芙，慢悠悠地送入口中。

咬開，細密的水藍色霧氣在她的面前爆開，将她的眉目熏染上幾分藍莓的甜意。

屋子裡面的甜香更進一步。

斯蒂芬妮扭頭過去，吓了一跳，埃莉諾身邊為什麼有一座……泡芙山？

她後退的步伐吸引了埃莉諾的注意，看到他們，埃莉諾沖着他們招手。

那本書則自己漂浮着回到了書架。

她溫聲道：“今天太晚了，就不教你了。”語氣像是在說天氣。

斯蒂芬妮也覺得今天接受了太多的訊息，是時候回自己公寓，和芭芭拉與卡珊消化消化。

“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好的，想來的話随時可以過來。”埃莉諾微笑着說。

她好像并不在乎自己明天會不會來。

斯蒂芬妮的心裡升起這個想法。

可她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情緒。

“我要去趟布魯斯家，你來嗎？”埃莉諾看向傑森。

“去做什麼？”傑森語氣低沉，像是在評估戰局的危險。

紅發女巫的魔杖在指尖轉動：“我答應了阿爾弗雷德去修理大門。”

傑森似乎松了口氣：“别讓阿福太感動，他要是跳槽來你這，老頭子兩天内就能把自己養死。”

“我會記住的。”埃莉諾輕笑，她剛邁出一步，突然想起什麼：

“差點忘了，還有那個孩子的刀。”

達米安那小子的？

要是傑森說，幹脆就别還給他，也讓惡魔崽子吃點教訓。

可埃莉諾卻似乎不這麼想：“我把它變成蛇了，糟糕，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她裝模做樣地歎息一聲，斯蒂芬妮卻聽出她的語氣帶出幾分調皮的玩笑之意。

和之前那副對着他們的長輩模樣完全不同。

“要是有人能幫幫忙，讓那條蛇現身就好了。”

房間裡面靜默下來，斯蒂芬妮開始不由自主的搖擺腦袋東張西望。

說不定她能幫忙找找？

反正也算是他們蝙蝠家族的對口工作。

就在她考慮這要不然拿熱成像儀掃描一下（等等，這東西對蛇有用嗎？）的時候，房間裡面突然響起的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緊跟着，一種古怪的聲音響起。

它不似人語，隻是一種低沉的，緩慢的，令人毛骨悚然同時卻又不得不承認會被其吸引的嘶嘶聲。

在那聲音過去不久，一條銀亮的小蛇從角落裡面遊出，埃莉諾勾勾手指，那條蛇被無形的空氣包裹，飛到埃莉諾的面前。

埃莉諾看向牆壁，語調誇張地上揚：“Impressive，Ominis。”

陌生的聲音突然在房間中悠然飄蕩。

清越，溫和，帶着上世紀貴族的矜持與優雅，嗓音中卻帶着一絲獨特的顫音，如撥動琴弦奏出樂章後的回響：

“當我告訴你我是個蛇佬腔時，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埃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