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戴帽子了?”
“下樓太急,忘了。”
“今天超級冷,你的耳朵凍紅了。”
“不冷。”
“不冷嗎?”
吳瑕意外,周弈給鞋帶打了個結,擡頭看她,語調平靜,“是因為太熱了。”
“不可能。”吳瑕知道外面有多冷,買花時掃碼,前後一分鐘時間,她的手指就被凍得發痛。
周弈偏頭,看向她的側耳,“你的耳朵也一樣。”
“我這才是熱的。”吳瑕摘掉毛線帽。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是溫熱的。“你騙我。”
“騙你幹嘛。”
“真的?”
“愛信不信。”
“嘁。”
“自己摸?”
周弈神色坦蕩,抑或有些懶得廢話的倦然。吳瑕再次觀察他的臉,連鼻尖都冷得泛紅了,耳朵怎麼可能是熱的。
她下了一級台階,将帽子塞進購物袋,伸手去碰他的耳朵。
周弈沒有躲,眼睛始終看着她,略微偏頭,用側耳觸碰她的指尖。吳瑕一路将手掌藏在外套口袋,捂得溫熱,觸碰到他冰涼的耳垂,立即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你......!”
周弈露出笑意,沒有立即直起腰,始終矮她一頭,知她羞惱,等她發落的意思。
他一定知道自己的長相是受到偏愛的,隻是平日不屑去炫耀這點,所以他也從未因這點感到過自卑,甚至這種确信使他舉手投足間從來都是坦蕩自信,氣場松弛。
老式步梯間狹窄陡峭,兩人之間不過一步距離,寒潮冷風都在門外,老式電表滴答運轉,紅色光點閃爍。
吳瑕仿佛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與自己的心跳。
-
吳瑕是怎麼回到家的?
已經不記得了。
隻覺得腳下輕飄飄的,每一步都踩着棉花,不,棉花糖。柔軟而甜蜜。
她摘掉口罩,連鞋子都沒有脫,到家後捧着花深嗅一口,濃郁而清新的新鮮花朵的味道,像春天。
無意中許下的,從未設想會實現的心願,居然成為現實。忍不住想起那個瞬間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包容的溫和的意味。
吳瑕感到心酥腿軟,倚靠門框。
她蹬掉鞋子,趿上拖鞋,将手裡的花束、便利店購物袋放上茶幾,脫外套時,莫名記憶閃回——
年前最後一次見面,她喝醉的那天晚上,她同周弈一同回家。
兩人一左一右坐在後排,她問他什麼時候回家。
「明天下午」
「那你出發前告訴我一聲好不好?」
「嗯?」
「這樣我就可以跟你道别......」
原來還有這回事嗎?
吳瑕看到購物袋裡,自己買的那幾朵小花探出腦袋。
她本來想把這些送給他的,作為回禮,隻是猶豫太久,已經與他擦肩。
此刻感到後悔。
不過心髒的異動仍然沒有平複。
像枝頭春果落入湖水,隻有一瞬間,掀起的漣漪卻在一圈圈向外擴,持久不散。
她隐隐約約意識到周弈的态度意味着什麼,雖然還不敢确信。
吳瑕捧住自己的臉頰,無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