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西利爾隻是脾氣有點怪,倒不怎麼難養,也不挑食,而且很難得的有一雙巧手。
他會時不時自己幹些活,也做飯,成了半個不花錢的傭人。
等醫生發現自己差使着他幹這幹那時,都快過去了半個月,他工作很忙,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這樣不是辦法,雖然不知道他家住在哪裡,至少得給他找個固定的住處,除了不好意思讓他幹家務,兩個人輪流睡沙發以外,萬一被機關發現也會很麻煩。
醫生思考了半天,隻找到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薇奧萊塔。
而且她對這件事很熱心,畢竟如此古怪的人,在這個民風冷漠的城市裡不多見。
薇奧萊塔是為數不多的和醫生始終保持聯系的官員,她是個反機關主義者,反抗情緒來自于他們對待那些老屋來的人的态度。
她發表意見時的用詞通常都很激烈,但是她不敢把自己的情緒公之于衆,因為家裡有很多弟弟妹妹,需要她為機關工作來養活。
她經常嘲笑自己是個隻會抱怨的老太婆。
薇奧萊塔和醫生進門時,西利爾正一個人趴在沙發上看書,屋子裡整潔得很,一看就知道又收拾過了。
他聽見門口傳來響動,并沒有多大的反應,一動也不動。
“這孩子沒什麼禮貌嘛。”薇奧萊塔對醫生說。
“我不知道有客人來。”西利爾立刻回答,擡頭笑了笑算做打招呼,接着又低頭看起書來,不再搭理他們。
“我說是個被寵壞的孩子吧。”醫生小聲說。
“寵壞的孩子要好好教育!”薇奧萊塔沒好氣地說,狠狠踩着腳步蹬蹬蹬的走過去。
醫生笑着搖了搖頭,去做自己的事。
從某些方面來說,薇奧萊塔也是個孩子。
“喂!你從哪裡來?”
“很遠的地方。”
“到底有多遠?”
“就是很遠。”
“不會遠到我們都沒聽過吧?”
西利爾合上書,坐直身體,擡頭對薇奧萊塔微笑:“就是這樣。”
短短的幾個字裡,包含着說不清的驕傲,還有些許高姿态。
他們倆的第一次見面,就在如此不友好的氣氛中結束了。
陰陽怪氣。
這是薇奧萊塔下的評價。
不過礙于醫生的情面,她還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在自己公寓裡為這個陰陽怪氣的人找了間待租的空房,以及一份比較輕松的工作,還為他辦了必要的證件,這樣他起碼可以過上普通水平的生活。
其實為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做這些事,是違反機關法律的,不過,這給了薇奧萊塔一個發洩情緒的途徑。
“想反抗又不能反抗時,就用幹壞事來發洩。”西利爾如此評價。
“都幫你安頓好了,話還這麼多!” 薇奧萊塔沒好氣地罵他。
“那我不說了,謝謝你。”
“……需要幫忙的時候再來找我吧。”薇奧萊塔丢下一句話便走了。
在沒有收入的情況下,起初的日子一定很狼狽。但西利爾似乎是那種順杆爬型的人,别人施舍,他就接受,别人不開口,即使餓死也不會求人。薇奧萊塔已經想好一千種方法,等着他來向自己尋求幫助時回絕,可是等了好幾天,一種都沒用上。
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薇奧萊塔不放心地偷偷躲在西利爾家門口,看見他神态自若的出來倒垃圾。從門縫裡看進去,客廳空空蕩蕩卻很幹淨,沒有任何混亂的感覺。
他過得異乎尋常的好。
再加上之前在醫生家的表現,他根本不像是被寵壞的樣子。
薇奧萊塔反倒覺得奇怪,這家夥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老屋來的人雖然外表聰慧,可手腳都比較笨,所以他應該不是。
那他就是别處來的了。
可薇奧萊塔怎麼也想不明白,西利爾究竟出自一個什麼樣的家庭,隻能說,無論是哪家,教育方法一定很古怪。
她把自己的疑問全都告訴了醫生,醫生笑個不停,沒辦法回答,隻能叫她别多想。
“你撿來的人還真特别,我不知道他算是什麼都懂,還是什麼都不懂。”薇奧萊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