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有些飄忽,放遠落在不知何處:“願你我今生,事俱無悔,若有,但求能重拾後悔之事。”
拾悔雲裡霧裡。
紙上寫着字。
拾悔問道:“主人,這就是我的新名字嗎?”
他問完,又立馬撓頭:“好像不是……‘拾悔’是兩個字,這好像是三個字。”
容珩收回目光,望回紙上。
紙上确是三個字。
容珩擡手,指腹摩挲過墨迹:“這是我妻子的名字。”
拾悔大驚:“主人已經娶妻了?”
容珩嗓音喑啞:“娶過。”
隻是……那是前世的事了。
他嗓音極低,拾悔沒有聽清,隻是瞪大眼睛看着那三個字,可惜他不識字。
客房裡的油燈快燒完了,怕主人晚上不夠用,拾悔下樓去添了燈油。
回來後,容珩問:“今日可有人來客棧找過我?”
拾悔愣了愣,搖頭:“掌櫃沒說有……”
容珩皺眉,旋即又松開。
也是,還早,前世青梧也沒這麼快找到他。
是他太心急了。
容珩定了定神:“嗯,這兩日你多留意,客棧和會文堂都要留心,若有人找我,立馬将人請來。記着,是請來,切莫失了規矩。”
拾悔不明所以,但應下:“是。”
*
容珩這個名字在會文堂已經出了名,廉成輕易就打聽到了。
三公子要找的這個名叫容珩的人,是薊州今年鄉試的解元,前幾日在先聲詩賽上也是大出風頭。
廉成不知道三公子找這人要做什麼,但打聽到了這人就住在離會文堂不遠的迎賓客棧。
廉成又跑了一趟迎賓客棧,确認了此人的确就住在客棧之中。
三公子沒說找到人後要如何,廉成沒有輕舉妄動,先回去禀報情況。
回去的路上,又經過會文堂,廉成視線掃過,卻看見小荷也出現在會文堂外。
小荷擠在鬧哄哄的人群裡,朝會文堂裡張望,時不時又打量周遭。
看起來不像是單純來看熱鬧的。
廉成腳步頓了頓。
他無心多管閑事,但是想到三公子一向對蘇家二小姐的事格外關心,而小荷又是蘇小姐的丫鬟。
說不定小荷出現在這裡,和蘇小姐有什麼關聯。
念頭一轉,廉成已經調轉了方向,朝小荷過去了。
小荷正在找人,冷不丁被人叫了名字。
她吓了一跳,轉頭一看,見是祝小将軍身邊的廉成。
小荷眨眨眼:“廉護衛?”
“小荷姑娘。”廉成抿了抿唇,聲音低得混在人群裡幾乎有點聽不清。
廉成不喜歡和人說話,也不喜歡人多,恰恰這裡是近幾日整個奉康城裡最熱鬧的地方。
廉成更不自在,臉朝地,看着小荷腰間的荷包和她說話。
小荷未覺,碰見熟人還很高興,一臉驚喜道:“廉護衛怎麼在這裡?”
“……三公子有事吩咐。”廉成道。
小荷‘哦哦’兩聲,本就隻是客氣問一句,也沒有追問的意思。
廉成掩拳咳了聲:“小荷姑娘呢?你怎麼在這裡?”
小荷沒有半點防備,想也沒想就答道:“我找人呢。”
“找人?”
“對呀。”
“……找什麼人?”廉成硬着頭皮問。
小荷也根本不知道她要找的是什麼人,反正小姐讓她在會文堂守着,那人總會露面的。
雖然不知道那位公子的名姓,但是小荷認得他的樣子,也隻能這樣找了。
小荷想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反應過來這件事不能讓廉成知道。
差點說漏嘴,小荷吓得趕緊捂住嘴巴:“沒、沒什麼人……”
廉成:“……”
小荷扭頭往人堆裡擠:“廉護衛,我還有事,先走啦!”
廉成:“……”
廉成回将軍府,把遇到小荷的事同祝無晏說了。
還有小荷說的話,也一字不差地轉述給祝無晏。
祝無晏本來被祝夫人按在床上休養,聽完廉成的話,噌地一下就坐了起來。
“找人?”
廉成點點頭。
祝無晏皺眉。
小荷支支吾吾,定是蘇青梧吩咐了她什麼。
是蘇青梧找人。
祝無晏抓心撓肝——阿梧找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