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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月挂青山外,打馬過人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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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已經停穩,随行的侍從早已去打點住店的事宜。祝重柳失魂落魄地撫上胸口,沉默地數着自己的心跳,感受胸腔裡的震顫從慌亂逐漸恢複平靜,良久,他撐起有些脫力的身體,雙腿用力起身,一陣刺痛酸麻就從腳跟向上迅速蔓延。

該死的,剛才繃得太緊,腿麻了!

祝重柳摔坐回去,見侍女正滿臉關切地看着自己,他不禁面露赧意,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好了結束了。快扶我下去。”

皇城司的人直到醜時才離開。感受到火光和人聲漸漸遠去,祝重柳扯了扯被子,輕輕歎氣。

驿站裡的客人早在皇城司來前就關了門窗,幾乎沒人想在皇城司辦事時出來露面,跟着自己的人已經睡下了,隻有祝重柳仍然警惕着周圍的風吹草動,整個驿站都沉寂在一種令他不安的安甯裡。

如今皇城司走了,他才分得出心情來仔細思考母親的信。

按照信上的内容來看,此事似乎早有預謀,雖然颠覆隻在瞬息之間,但先前便已有了蛛絲馬迹。祝家向來與宋相親近,不論是前朝用人還是私底下幹涉的商賈生意,兩家都有着不淺的交情。然而這次領命來祝府抄家的人,卻是宋巒的養子。

白厭。

那個從小被養在皇城司裡的怪物。據說他生來就須發皆白,剛被宋巒帶回去時身體病弱得沒法看,随便吹風受涼就是要命的大災。白厭如此怪異的外表本來就惹人生厭,他又不巧長了一副妖冶過頭的臉,宋巒在他年幼時并不怎麼在意他,皇城司的人應該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至于後來他的身體是如何奇迹般地健康,他本人又是如何一步步爬上鎮撫使的位子成為皇城司一把手,這就是祝重柳未知的領域了。畢竟白厭被宋巒收養時祝重柳都還沒有出生,祝重柳對他的了解也僅僅止步于傳言和宮牆外偶爾的擦肩而過。

至于所謂的真相究竟是什麼,母親隻在信裡含糊其辭地提到一個名為賒月閣的組織。

好花須買,好月當賒麼……

祝重柳聯想,這句小令的韻味和賒月閣的主人可一點也不搭。

賒月閣似乎隸屬于朝内某個官員,而這個人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宋巒。閣内豢養了許多江湖人士,不插手朝堂事務,卻為朝中人做事,培養勢力搜刮财富,甚至暗暗地有割據的事态。賒月閣内部階級分明,以四大核心為首,入主一方勢力,他們以“風花雪月”命名,在各自的肩胛下方刺有用蟲鳥篆書寫的自己的名稱。其中最末位的飲月盤踞在陵城,勢力龐大。

母親還提示他,要做好隐忍多年卧薪嘗膽的準備,在踏上追尋真相的路途前,至少要留下萬金以備不時之需,标記有喜鵲圖樣的錢莊是母親母家的産業,裡面預留了十萬金,隻要見到認得自己的人,就能取出來用。待他和錢莊背後的人聯系上,就可以動身前往陵城一探究竟。以及,如若身陷絕境,也可以到錢莊去尋求幫助,以祝重柳脖子上挂着那顆樸素粗糙的圓玉為信。

祝重柳頭疼地用被子裹住腦袋。他心煩意亂,根本無法沉下心來冷靜思考。撲朔迷離的真相像海市蜃樓,而家人的離去又像刺骨的利刃提醒着他他肩頭擔負的期待,母親給的信息零散不堪,完全沒有頭緒。

再者……

母親一個官家小姐到底是哪裡來的這些消息啊!

祝重柳猛地掀開被子,氣勢洶洶地瞪着房梁。片刻後,他眼裡的急躁和崩潰逐漸被疑惑取代。

江湖人士。

難道是舅舅?

祝重柳回憶起那個曾經離家六年牽扯進幾方紛争裡的舅舅,心裡的猜測愈發肯定。一定是舅舅曾經和母親提起過這些事,這麼說,祝家的災禍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埋下了禍根,畢竟舅舅病逝都已經三年了。

祝重柳思索直到深夜,心頭仍是一團亂麻。他決定把信裡的内容暫放一邊,先成功離開上京地界再說。

第二天一早,他叫來随行的管家,細細盤問了随行侍從和帶着的貨物多少。在得知所有情況後,祝重柳端出的沉穩有了一絲皲裂。

車隊裡随行攜帶的東西幾乎全部都有祝府的标記,鮮少有别家買來的,如今都不能拿出來用,隻能扔掉。除掉那些會暴露身份的東西,就隻餘下一套馬車,幾樣首飾,以及一小疊銀票疊。

祝重柳一邊喝茶算着把東西全部當掉能有多少錢,一邊聽見驿站裡掌櫃的同管家算這一日住店吃喝的花費,好險沒把茶都吐出來。

差點忘了,自己還帶着那麼多張嘴,這要是一直這麼吃下去沒幾天就分文不剩了。此番陣仗開銷可觀不說,車隊行進到哪裡都分外惹眼,早晚要招惹來皇城司,仆從定然是不能再留了。

下定決心後,祝重柳同管家安排了典當的事宜,賣了馬車,隻留下一匹馬。看着那摞還沒有糕點厚的銀票,再看看站在一邊大氣不敢出的仆從們,祝重柳歎歎氣,把銀票分出一小份,确保分到銀票的每個人至少能飽腹半個月,就遣散了所有人。

他自己身上那套雲錦早已典當,如今隻穿着最尋常的緞子,帷帽上的皂紗一放下來,遮去祝重柳被養得出衆的臉龐,騎着那匹棗紅小馬,與尋常商賈無異。

上京位于中部偏北,位置宛如整個國家的心髒,往東是海,往西是山。祝重柳沿着官道走,一路上與不少官家車馬擦肩而過。祝重柳騎術差勁,糟糕到了成為世家貴子玩笑裡“京城一景”的程度,為了不摔個頭破血流,他讓馬走得很慢,不少騎驢超過他的人都頻頻側目,投來稀奇的目光。他跟着來往的普通百姓一起沉默地等待着車馬離去,然後聽着身邊的人相互打聽從哪兒來到哪兒去。若是有人湊上前來問他,他便隻說自己去探親。

祝重柳不想說話。他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太累了。

日日趕路,他沒有身份,祝重柳這個身份在祝府被抄家那晚就已經死了,驿站他不敢去,尋常腳店也不敢輕易放他進去,不過好在有空子可鑽,隻要銀錢夠多,有些店家也能讓他安安穩穩住上一晚。

祝重柳依舊很累。

他從來沒說什麼,隻是繼續打馬向西去。黃土被風揚起,挂在他的帷帽上,被金黃的夕陽塗抹均勻,朦胧着一層瑩瑩的金光。有段路遙遠漫長,沒有城池,沒有人家,隻聽見涓涓細流恬靜地流淌,微甜的薄霧萦繞在呼吸間,擡頭一看,便看見山上青松伸出蒼翠的枝葉,想要攬住天上那輪明月。

如此醉人的夜色。

隻是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越過青山,遙遙地就能看見一座小城。祝重柳停在原地看了一陣城門口絡繹不絕的車隊和城裡高高冒起的炊煙,輕扯馬頭,牽着馬走了進去。

此時正逢傍晚,酒樓裡人聲鼎沸,普通人家的屋舍也飄出一股濃濃的飯菜香氣。街上的人們摩肩接踵,來往的小商販大聲吆喝。如此熱鬧的景象,安甯得讓祝重柳覺得有些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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