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過後,他們二人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見面。
原本便不怎麼熱絡的社交軟件也更加沉寂。
周末清晨,初生的日光鋪滿陽台。徐帆正叼着煙收衣服,一轉頭瞥見遲郁從浴室出來,連忙掐掉了煙:“不好意思啊遲郁,我以為你還得很久,就點了一根。”
遲郁淡淡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他剛洗完澡,身上還帶着水汽。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線條流利,腹肌和馬甲線都很明顯。他随手披上了浴巾,喝了口水,沒什麼表情。
内心卻萬馬奔騰。
他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雲眠了。
也很多天沒有和雲眠聊天了。
遲郁拿起吹風機,随意地抓起頭發吹着。
他竟然因為當時的表白不敢跟雲眠說話了。
堂堂遲大少爺,竟然因為這種事兒有點羞澀,甚至不敢見人。
吹完頭發,遲郁垂眸,從桌上拿起一罐可樂,動作行雲流水單手地打開易拉罐。
當然,表面上,他還是十分波瀾不驚的。
李朝陽剛從床上爬下來,戴上眼鏡打了個哈欠:“遲郁,你不是昨晚才洗澡嗎?”
“習慣了。”遲郁喝下一口汽水,坐到了空閑的桌子上。
他們是四人寝,但剩下一個舍友退學了,因此便空出一個位置。幾人東西又不多,自己的位置放得下,所以這裡便一直空着。
一提到這位退學的舍友,李朝陽總是啧啧歎息:“太可惜了,好不容易考上首大。”
“欸,遲郁。”徐帆此時已經收完了衣服,坐下打開電腦,問道,“打遊戲不?”
遲郁:“不打。”
“啊?你怎麼也不打啊。”徐帆愣了一下,意外道,“李朝陽這麼愛學習不打遊戲就算了,你——看着不像啊。”
遲郁挑了挑眉。
徐帆轉過頭,自顧自地登陸了遊戲,半晌對着自己的屏幕感歎道:“這遊戲沒皮膚真的沒法玩啊,可惜前幾年我沒錢買,現在有錢了,皮膚都絕版了。”
遲郁正好路過,聞言,低頭看了一眼:“我有啊,你玩我号呗。”
“你不是不玩嗎!”話雖這麼說,徐帆一秒都沒客氣地要來了賬号密碼,遲郁這麼有錢,皮膚肯定不少。
登陸好後,他拿着鼠标滾動了半天,張大了嘴巴:“不是,全皮啊!!絕版的皮膚你竟然都有?”
“而且段位還這麼高!你這号拿出去能賣天價了!”
遲郁擡了下眼皮,随口道:“以前挺愛玩的。”
徐帆仍然在震驚:“這麼厲害,你得天天玩了吧?”
遲郁動作一頓。
高中的時候,他好像确實天天在打遊戲。
李朝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翻起了書,見縫插針道:“天天打遊戲還能考上首大,你也太厲害了。”
沒人理他。他聲音很小,自言自語般喃喃道:“該不會是靠關系吧。”
遲郁卻聽見了,踹了一腳他凳子:“别放屁。”
“我自己考上的。”
李朝陽冷哼一聲,繼續看書去了。
遲郁心裡卻久久不能平靜。
準确來說,他隻是高一高二時沉迷于打遊戲。
後來就不打了。
因為什麼來着?
——好像是,為了好好學習跟雲眠考上同一所大學。
遲郁從小就對讀書不怎麼感興趣,雖然靠着腦子好使也能考個不錯的成績,但離首大肯定是差得遠。
他爸媽又開明,宣稱隻要他樂意就砸錢把他送出國,愛幹嘛幹嘛。
反正他們家大業大,遲郁還有個哥哥,總不能因為他成績不好就破産了。
但喜歡上雲眠後,他竟然自發地戒掉了遊戲。雲眠去圖書館,他也跟着去,雲眠學習,他也跟着補課。
後來分手後,他哭着求雲眠别離開他,雲眠說了句“那你可以考上首都大學來找我”。
遲郁還真就因為這句話開始埋頭苦學,他爸媽差點感動死,以為祖墳冒青煙了。
但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遲郁認真地反駁:不關祖墳的事兒,我是為了談戀愛。
他遲郁被父母鋪好的路竟然因為雲眠而改變了。
現在他爸媽有時在外面吃飯還會吹噓:我兒子早跟以前不一樣了,跟你們這些砸錢出國的人不一樣。
雖然遲郁知道,這隻是為了肯定以及鼓勵他的場面話。
但說出那句“我自己考上的”,真的很爽。
尤其是,他讀書真的很努力。
遲郁突然很想雲眠。
可那抹羞澀混雜着遲來的感激,他更不好意思給雲眠發消息了。
他拿起手機,正準備用小号旁敲側擊地和雲眠閑聊一下,卻突然瞥見屏幕上方彈出的消息。
[雲眠:要不要一起吃飯?]
遲郁手指一頓。
雲眠給他發消息了。
雲眠給他發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