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親嘴搭子。
遲郁的話在她腦子裡轉了一圈,又鑽了出去。明明沒什麼語氣,但細細品來竟然有幾分委屈。
雲眠不禁笑了出聲。他怎麼這麼記仇?
她的手還被遲郁攥着,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在她手心打圈,雲眠心裡癢癢的,想抽回手,但力氣不敵他,隻得認命般放任遲郁繼續磨蹭着。
暴雨帶來了一絲冷氣,雲眠哆嗦一下,裹緊了外套。她的目光恰好能看見遲郁的側臉,能看見很長的睫毛輕輕撲閃着。
雲眠盯了他幾秒鐘,輕輕往前湊,一字一頓道:“親嘴搭子?”
遲郁一愣,以為她忘記了。剛想提醒,便聽見女生清脆的帶着一絲撩撥的聲音,像有氣泡往耳邊鑽:“……誰家親嘴搭子隻親這麼幾次。”
“跟你當搭子,我也太吃虧了。”
女生輕皺着眉,視線望向不遠處被雨水拍打着的灌木叢,似乎真在不滿。
“……吃虧?”
遲郁不由得啞然。吃虧?難道雲眠不止喜歡他,甚至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所以才覺得,跟他當“親嘴搭子”很吃虧。
遲郁眼睛垂了下去,長睫顫抖。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直到雲眠終于發現了他的沉默,主動打破這僵局:“你怎麼了。”
遲郁手指還留在她手心,此時也沒有動作。良久,他想收回手,但卻不小心在雲眠的掌心撓了一下。
觸摸到她有些冰涼的肌膚,遲郁一時愣了神,終究将她握得更緊。
他輕聲道:“你覺得吃虧,是因為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嗎……一點都不。”
話一出口,他才發現幾分鐘過去,自己的嗓子竟然這麼啞這麼難聽。
有些起風了,雲眠正忙着裹外套,忽然聽他冒出這麼一句話。實在是太過荒謬,她差點控制不住表情,但考慮到遲郁的感受,雲眠費了半天勁憋了回去。
終于,她在腦中想明白了遲郁的腦回路。
更荒謬了。
這還是吊兒郎當拽炸天的遲郁嗎?
這還是路過的狗看他一眼,他就覺得自己魅力大到狗都愛的遲郁嗎?
雲眠皺了半天眉毛,扭頭看着遲郁,發出了疑問:“所以你覺得——我說吃虧是因為是你?是因為我不喜歡你,我讨厭你,所以跟你親嘴我都覺得很吃虧?”
話太拗口,她說出口,自己都繞了半天。
遲郁的心情随之“我不喜歡你”“我讨厭你”越來越低落,最終跌落谷底,在雲眠緊逼的目光下“嗯”了一聲。
像硬生生擠出來的,極其不情願。
雲眠含着笑意的眸子注視着他,情絲纏繞,帶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直到遲郁被她盯得臉紅,她才擡起頭,很輕地啄了一下遲郁的唇角。
在遲郁詫異的眼神中,她笑了笑搖頭:“不是哦。”
話畢,雲眠再一次吻了上去。
這次的吻比上次要重,柔軟的唇瓣相抵。
“我隻是覺得,親的次數太少了,好可惜。”
她嘴角含笑,看着遲郁的臉越來越紅。雲眠又一次惡劣地湊了上去。
這次,她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遲郁的唇角。
遲郁的眼睛一瞬間睜大,猛地起身。
窄小閉塞的屋檐與長椅,他兀然起身,空氣都變得擁擠。
雲眠,舔了他……
雲眠舔了他的嘴。
遲郁倏地用手背蹭了下嘴唇,那裡仍有雲眠的餘溫,和濕漉漉的觸感。他緩了好一會兒,甚至不敢看雲眠。
以前談戀愛時,雲眠也沒有主動舔過他。
隻有他自己,青澀地觸碰雲眠的嘴唇,用自己的唇去蹭她,瘋狂地摩擦着,或是蹭她的耳朵和脖子……
這就是舌頭的觸感嗎?
滑滑的,濕濕的。
遲郁不敢再繼續想了。他能清晰地察覺到自己的某個部位正在脫離他的控制。
在他反複臉紅的時間裡,雲眠坐在原地,抱着胳膊饒有興趣地看着他。
雲眠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遲郁看起來如坐針氈,一時間臉上閃過無數個情緒。錯愕,驚訝,高興,猶豫……
甚至還做出了逃跑的姿勢。
但下一秒遲郁便收起了各種表情,倏然坐了回來,擡手給她裹緊了衣服,仿佛怕她冷一般。
但紅透的耳根和遲疑着不敢看她的目光,仍然暴露了遲郁的小心思。
雲眠突然發現,哪怕兩人談了這麼久戀愛,哪怕遲郁再怎樣追求她或是對她好,遲郁都還隻是一個十八歲的滿是孩子氣的少年。
是被她親一口就會臉紅無措的少年。
雲眠心下一動,心底的某些柔軟被觸動。但看着遲郁又泛起紅暈的臉頰,她又有些壞心思了。
又是“轟隆”一聲驚雷,天色越來越暗。
雲眠垂頭,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在遲郁好奇的餘光裡翻到了他的朋友圈。
她擡起手機,遲郁已經做好了裝死的準備——
但仍是毫無防備,雲眠的聲音一字字砸在他耳中:“不過遲郁,你這個朋友圈是什麼意思啊?”
可進可退的提問方式。
遲郁支支吾吾,卻不敢不回答:“沒什麼意思吧。”
雲眠手中的他的肌肉太晃眼,遲郁簡直想回去掐死今早的自己。
雲眠點點頭:“哦。就是單純想發照片。”
“挺好看的。”
她将手機舉到面前,同時也更明晃晃地出現在遲郁的視線裡。
雲眠手指指着嘴角,慢吞吞道:“以前沒發現,你身材蠻好的嘛。肌肉跟曲線都很好看,構圖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