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搬到河邊,接下來幾天過得非常規律且穩定。
獸人朗帶領的采集隊雷打不動地尋找食物,主要還是以闆栗、馬齒苋為主。運氣不錯,外出第三天他們找到了一大片闆栗林,每天帶回來的闆栗越來越多,再沒餓過肚子。
獸人勇帶領的小分隊打散重組,五人變六人,個個都是身強力壯的獸人——除了花時安。他們暫時放棄了尋找食物,每天拿着石頭木棍前往河邊,埋頭掏樹洞。
花時安純粹就是個打醬油的,獸人們不讓他動手,木族長又非讓他跟着,說是有更好的想法告訴獸人,好讓他們及時作出調整。
掏個樹洞而已,這能有什麼想法,無所事事的花時安每天就在附近溜達,撿點蘑菇,用藤蔓和山棕葉鞘編織一些容器。
又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大晴天,與獸人們在巨杉樹下分别,花時安拎着兩個自制小棕包,繼續他的叢林探索之旅。
為防止迷路,這些天他一直沿着河流走,前兩天在上遊隻找到少量蕨苔、木耳,今天他打算換個方向,去下遊轉轉。
雨季差不多過去了,連着出了好幾天的太陽。散落在叢林裡的枯枝落葉漸漸變幹燥,撿回去的蘑菇、蕨苔、木耳,部落吃不完的野菜也放在樹洞外晾曬。
雖然現在吃不了,但回頭有火有鍋就能煮着吃。
神秘廣袤的原始森林生長着豐富多樣的植被,花時安走得很慢,翻一翻灌木叢,扒一扒落葉堆,不一會兒就收獲了一把蒲公英、三朵柄粗傘肥的牛肝菌。
下遊可食用的植物更多,可惜依舊是那些蘑菇、野菜、漿果,始終沒有看到花時安心心念念的五谷雜糧,或者更美味的野果。
又在坡地上摘了些藍莓,兩個棕包塞得滿滿當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遠了,花時安旋即将棕包挂在肩膀上,掉頭往回走。
起風了,沉寂的森林被一股勁風蘇醒,巨樹枝葉随風搖晃,枯黃的葉片好似冬日雪花,紛紛揚揚地灑落。地面低矮雜草、灌木随風起舞,如溪水流淌,綿密的“沙沙”聲充斥着山林。
氣溫剛剛好,風吹過來也不會覺得冷。花時安不由自主地揚起下巴,切身親近自然,感受着空氣中清新的土腥味,若有似無的竹香——
等等,什麼玩意兒?
花時安猛地吸了吸鼻子,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這淡而純淨的氣息,是竹子的味道沒錯!
都能聞着味兒了,距離一定不遠,花時安逆着風,匆匆跑向沙沙聲最大的方向。
大概五分鐘後,淌過半人高的灌木叢,花時安站在斜坡往下望,一片蒼翠欲滴,青瀾似海的竹林赫然呈現在眼前。
修長挺拔的青竹被巨樹環繞,樹木茂盛的枝葉擋去大半陽光,它們依然見縫插針,茁壯成長,由破土而出的竹筍長成比肩巨樹的青竹。
這算不算是瞌睡來了遞枕頭?樹洞快掏好了,花時安鑽進去試過一次,哪哪都好,就是有點漏風。正想着找材料做門呢,居然讓他碰到竹林。
不隻是竹門,竹子能做的用具可太多了。
背簍、菜籃、魚籠……一隻手都數不過來。花時安依稀記得,在那些野外生存挑戰者眼裡,它又被親切地稱為——荒野五金店。
手裡沒工具,不然花時安高低砍幾根竹子扛回去,不過來都來了,不順便找一找竹筍都對不起剛才那陣風。
竹子屬于毛竹,竹類中最大的一種。
它一般三到五月出筍,如今已是初秋,找到筍的概率……
不出所料,花時安在遮天蔽日的竹林中翻翻找找,幾乎快把整片竹林翻個底朝天,愣是連竹筍的影子都沒見着。
“嗐,就知道,還是冬天再來找冬筍吧。”
花時安呼出一口熱氣,提了提肩膀上的藤蔓,準備往回走。
步子還沒邁開,隻聽“砰”的一聲響,疑似石頭落入水中,一陣嘩嘩嘩,水花四散濺開的聲響從身後不遠處傳來。
花時安愣了一下,這哪來的水?
為了找竹子深入森林,他離河邊已有一定的距離,基本聽不到水流聲,剛才這聲音……
确認自己沒聽錯,花時安猶豫了兩秒,向前走出幾步。
竹林走出頭,又是一個很緩的小斜坡。花時安來到斜坡邊緣,伸長脖子往下一瞅,好家夥,跟礦石采場似的,一大片光秃秃的石頭。
雜亂無章的亂石堆中長着一棵闆栗樹,是這塊地方僅有的綠色,而闆栗樹腳下,兩三個澡盆一般大的水坑波光粼粼。
用水坑來形容好像不太貼切,畢竟水是流動的。溢出來的水順流而下,在亂石縫中彙聚成一條非常……非常袖珍的溪流,太陽稍微大點就曬幹了那種。
很奇妙的景象,水坑不大水卻不少,不知是這段時間積攢的雨水,還是地底下滲出來的地下水。
看着那聲異響的罪魁禍首——漂在水面上的闆栗,花時安秉着走過路過不錯過的原則,踩着碎石走下斜坡。
樹冠懸在水坑上方,被風吹落的闆栗盡數落入水中,花時安慢步上前,俯身朝水坑裡瞅了一眼,忽然,一道亮光猝不及防地晃了下眼睛。
像是鏡子反射太陽光,光芒尤為刺眼,他半眯着眼睛都不管用,趕忙往旁邊挪了幾步,用身體擋住傾斜而下的陽光才有所緩解。
揉了下眼睛,花時安避開陽光再度看向水坑,這一次他看清了,反光的不是水,更不是什麼鏡子——白而耀眼的結晶附着在水坑四周石頭上,仿佛璀璨的鑽石,在陽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