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時安心跳漏了一拍,心中驚濤駭浪翻湧。
像是急着确認什麼,他伸手探入水中,迫切地用指甲在岩石上刮了一層結晶。沒有絲毫猶豫與遲疑,花時安食指舉過下巴,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
鹹,齁鹹!
他果然沒猜錯,鹽,這是鹽晶!
“什麼?鹽?”
被黑暗籠罩的樹洞,年邁老人一聲驚呼,埋頭敲闆栗的獸人放下石頭一擁而上,将花時安團團圍住。
“鹽在哪?”
“安找到鹽了?”
“巨樹森林也有鹽?”
……
獸人們一人一句,安靜的樹洞頓時鬧哄哄一團。
花時安幾度張嘴都沒插上話,木族長見狀擺擺手,扯着嗓子維持秩序:“安靜,安靜一點。急個什麼勁兒?讓安慢慢說。”
對族人這樣說,但下一秒,木族長扭頭看向花時安,迫不及待地追問道:“真找到了鹽石?嘗了嗎,鹹不鹹?什麼樣式的?有帶回來嗎?”
問題有點多,三兩句話說不清楚,花時安索性往地上一蹲,打開腳邊沉甸甸的棕包。
以為鹽在棕包裡,獸人們伸長脖子屏息以待。然而花時安伸手往外一掏,手中赫然是……嗯?一把野菜,還是他們天天吃的馬齒苋。
馬齒苋明顯清洗過,葉片挂着水珠,還在往下滴。可獸人們左看右看,這還是野菜啊!和他們每天吃的馬齒苋一模一樣。
木族長面露疑惑,“這……”
“嘗嘗。”花時安攤開雙手将馬齒苋遞到木族長面前。
要是其他人拿着野菜說是鹽,木族長指定給他一巴掌,但說這話的人是安,唯一接觸過外鄉人的安。
新鮮的馬齒苋拿到手裡,木族長咬下一片挂着水珠的嫩葉,甚至都沒有咀嚼,他忽然愣住,眼睛瞪如銅鈴。
見他遲遲不說話,圍觀族人急得抓耳撓腮,忙地追問:“怎麼樣啊族長,是鹽嗎?”
“你是不是傻,這分明是馬齒苋,怎麼會是鹽。”另一個獸人嘲笑他。
“是鹽,真是鹽!”
回過神的木族長振臂高呼,緊接着将剩餘野菜全部塞進嘴裡,邊嚼邊與族人說道:“菜是野菜,但吃起來是鹹的,快,你們快嘗嘗!”
圍觀獸人如餓狼撲食,分分鐘将花時安手中野菜掃空。
咬上一口馬齒苋,久違的鹹味在口腔中迸發,獸人們驚呆了,哭的哭,笑的笑,歡呼聲與嚎叫聲此起彼伏。一時間,樹洞好似那燒開的沸水。
激動過後理智回歸,木族長笑得合不攏嘴,甚至忘了亞獸有别,緊緊攥着花時安的手腕,“安啊,你可真是部落的貴人。”
“一直沒找到鹽石,昨個兒我還在跟勇商量,我們還想着要不等部落穩定下來,讓他帶幾個獸人回晴空森林撿鹽石呢,沒想到今天你就把鹽找回來了。”
“不過這到底怎麼回事?”木族長咂了咂嘴,感受着嘴巴裡的鹹味,繼續問道:“野菜分明就是天天吃的馬齒苋,味道也一模一樣,怎麼就多了股鹹味?難道你把鹽石敲碎撒進去了?”
都親自嘗過味道,沒有人質疑的感覺真好,花時安揚起嘴角笑了笑,輕言細語地解釋道:“我找到的不是鹽石,是一汪鹽泉。那是一個還沒有樹洞大的水潭,水應該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很鹹很鹹,馬齒苋我放在裡面浸泡過,所以吃起來才會有鹹味。”
“鹽泉?鹽在水裡面?”獸人勇一臉震驚,趕忙追問。
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聽說過水裡有鹽,木族長瞪大眼睛看着花時安,“水帶有鹹味?泉水怎麼會有鹹味?我們以前也喝過泉水,沒味兒啊!”
這解釋起來太複雜了,難道從地下水溶濾開始講?猶豫了一下,花時安一句話含糊帶過:“可能水把地底下的鹽石泡化了,所以變成了鹹水。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以後有鹽吃了。”
木族長哈哈大笑兩聲,又在花時安的手背上拍了兩下,“你說得沒錯,有鹽了,咱們有鹽吃了!明天先别急着去撿闆栗,我們先去安說的地方,弄點鹽水回來。”
“好哦!”
“太好了!天晴了,鹽也有了,可以生火煮野菜了!”
“别說了,我好饞。”
“哈哈哈……”
樹洞宛如鬧市,所有人都沉浸在找到鹽的喜悅中,而這時,獸人勇闆着臉,面無表情道:“明天不行。”
木族長一愣,“為、為什麼?”
“因為……”獸人也學會了吊胃口,尾音拉得很長,低聲笑道:“樹洞全部掏好了,我們明天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