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曉山林,薄霧漸淡,偶聞鳥叫蟲鳴。
晨露如雨水墜入灌木叢,砸落在高聳入雲的巨型紅杉樹腳下。身着草裙的獸人渾然不覺,他們在巨樹之間奔跑,跳躍,像是尋到了不可多得的寶物,歡呼雀躍。
“哇,這些都是獸人掏空的?好漂亮、好寬敞的樹洞。”
“樹不是很硬嗎?他們怎麼做到的?”
“也是安發現的,他說有些大樹會自己變空。”
“他好厲害呀,什麼都懂。”
“是啊是啊,他要是獸人就好了,我要當他伴侶!”
“族長族長,可以開始選了嗎!”
……
七天過去了,緊鄰草地的巨型紅杉樹群徹底大變樣,像是被歲月洪流雕琢,樹木粗壯的樹蔸多出一個小而溫馨、半人高的大洞。
早早趕來的獸人穿梭在各個樹洞之間,眼看心急的小獸人都快抱着家當住進去了,木族長果斷拍拍手,高呼一聲:“好了好了,看也看得差不多了,都從樹洞裡出來,聽我說。”
族長發話才能挑選樹洞,真正地住進去。
所以一聽到族長的聲音,獸人們按下激動迫切的心情,齊刷刷鑽出樹洞,來到兩棵巨樹之前,堆放家當的空地上集合。
見人到齊,木族長也不磨叽,他清了清嗓子,頗為鄭重其事道:“這段時日大家辛苦了,尤其是天天給我們帶食物回來的采集隊,賣力給我們掏樹洞的獸人。多虧了大家的努力,我們有了新樹洞,有了水和食物,還找到了鹽。日子也慢慢好起來了,”
族人早已等不及,人群中不時飄出幾聲低語,木族長擺擺手示意安靜,繼續道:“知道你們着急住新樹洞,話就不多說了。能從晴空森林裡逃出來,順利活到現在,離不開那群年輕人的辛勞付出,所以這樹洞啊,我決定讓他們先選。”
多勞多得,慣來如此,年輕人對部落的貢獻有目共睹。
沒有人反對,說話的也隻是催促他們快些選,好輪到自己。
木族長欣慰地笑了,朝站在一旁的花時安招招手,“安,你先來。你為部落找到了食物,又找到了鹽,你第一個挑選樹洞,給大家開個好頭。”
第一個啊?花時安猶豫了一下,擺擺手道:“不了吧,樹洞是他們獸人辛辛苦苦掏的,還是讓他們先——”
“你先,你有這個資格。”勇打斷他的話,眼睛卻不看花時安,看着那些眼巴巴地族人道:“快些選吧,大家還等着。”
早晚都得選,花時安不再客氣,擡頭望向前方茂密的巨杉。
雖未參與樹洞挖鑿,但每天都要來這邊轉一圈,花時安對這些樹洞還算了解。大部分樹洞他都鑽進去看過,其内部空間有大有小,但差距不會太大。
與其說是選樹洞,不如說是選環境,就像看房一樣。
如果把巨杉樹群看作一個小區,那麼這個小區有三種房型:鄰草地靠近小河的“河景房”,背靠森林親近自然的“森景房”,還有就是夾在兩者之間的“街景房”。
“河景房”無疑是最受歡迎的,開始獸人們也想過隻掏緊鄰草地的巨杉。但這一片的巨杉不算密集,樹與樹之間有一定距離,而部落人又多,如若沿着草地掏一排樹洞,太遠,太分散了,住在兩頭的族人可能吃個飯都要走幾裡地。
四下環視一圈,花時安心中已有答案,他擡手指向緊挨草地,粗壯卻有些畸形的歪脖子樹,毫不猶豫道:“我要這棵。”
不是最粗的樹,也不是最好的位置,樹木長得還奇形怪狀。
木族長看了眼歪脖子樹,扭頭看向花時安,皺着眉頭道:“你别不好意思,選這歪脖子樹做什麼。我瞧着那棵不錯,要不你選那個?”
當他不好意思,木族長主動給他指了一個粗壯筆直,比周圍樹木大上不少的巨杉樹。花時安十分感激,禮貌拒絕:“就要歪脖子樹吧,不過族長,我有一個請求,我能不能自己單獨住?”
短短幾天時間,獸人再有勁也不可能給每個人掏一個樹洞,畢竟五十多個人。如今的樹洞兩三人住正好,有親人的一家子一個,像花時安這樣失去親人的,也會和其他亞獸人同住。
選一個次一點樹洞,要求單獨住,以他目前在部落的地位,多半——
“哈哈哈哈!”好似看穿了花時安的想法,木族長哈哈大笑幾聲,“早說嘛,你是功勞最大的,不選歪脖子樹也能單獨住。重新選還來得及,要不要換一棵?”
花時安摸了下鼻頭,“不用了族長,歪脖子樹挺好。”
“成,那歪脖子樹就歸你了。”木族長幹脆利落地應下,旋即朝旁邊招招手,“來來來,下一個,勇、朗……”
獸人們依次挑選樹洞,花時安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眼瞅着都選得差不多了,他拎着自己為數不多的家當走向歪脖子樹。
歪脖子樹歪得很别緻,底部樹幹筆直,頂部樹幹及樹冠也挺直,唯獨中間歪了一截。大概離地面五六米處,它的主幹橫着長出一段,遠遠看去有點兒像閃電的标識。
洞口開在側面,在樹幹橫面下方,周圍雜草灌木長瘋了,比人還高,花時安費了點勁才成功走到洞口。不過側面綠茵茵的草地看着很舒服,微風吹過草香撲來,聞着就叫人心曠神怡。
為了阻擋風雨,洞口開得很小,還很矮,花時安彎腰駝背,側着身體剛好鑽進去。
樹洞内部和寬敞也沾不上邊,高度有一米五,貓着腰才能順利移動,長寬均在兩米左右,容納兩三個人不成問題。總的來說,這樹洞就相當于現代社會的雙人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