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急敗壞的是回不到的過去,隻能無休止地挑釁,隻能在想念歐維瑟斯的同時抗拒進入,然後又用唱反調的形式留下。
溫安:“單獨從沃格個人來說,他不會害你們。”
勞倫斯:“一天天被安先生扣在歐維瑟斯,也沒受弗瑞太多影響。”
這是溫安和勞倫斯對兩人的提醒,也是為了讓江時璟放下戒心,畢竟讓人在自己的系統上動手腳本就是一件會本能産生防備心的事情,如果有什麼差池,或許會影響到整個局面。
江時璟點點頭表示明白:“安先生放心,既然我來到這裡,就沒什麼顧慮的。”
溫安放下餐具,用餐巾擦了嘴角,“走吧,勞倫斯,空間留給他們。”
“恩,你們慢慢吃,這裡沒有任何監控,安全放心,事情不着急,你們休息好了讓小硯叫我們就好。”勞倫斯交代一番才起身。
“安先生比想象中似乎要……”
江時璟一時間找不到合适的詞語,池硯接道:“活潑。”
他笑出聲,“雖然這個詞沒問題,但總覺得用活潑來形容一個翻天覆地的革命軍頭子很奇怪。”
池硯的眼神裡染上笑意,“對于我們倆來說,他隻是一個……一個身體年齡三十,心理年齡八十的父親。他出現于我父親剛得知有我存在的時刻,所以在我面前一直都保留着那一瞬間的喜悅,當然這是他自己說的,我想,應該是真實的。”
溫如做這個克隆體的時候,将得知有兒子瞬間的欣喜刻入了骨髓,寫入了DNA。對于溫安來說,他沒有養育的煩惱,沒有失去過的痛哭,也沒有兒子長大成人的欣慰,那麼自然而然的表現出來這樣的心态。
看着眼前的人說起歐維瑟斯星上發生的事情,漸漸脫離了“池隊”的沉穩機械殼子,狀态趨近于溫安身上的那份自如,江時璟笑着問他:“你當面叫過他父親嗎?”
“通訊裡叫過一次。”池硯回說。
江時璟半側着身,一隻胳膊架在椅背上,眯眼看了池硯半晌,“那你說我要不要去叫一聲?”
池硯:“……”
“沉默就代表同意,那我去了。”說着江時璟作勢起身,池硯沒攔。
“我真去了啊。”
池硯:“去。”
江時璟跟在池硯後面往外走,這個事兒越想越覺得有些好笑,“小硯。”
池硯知道他一直在偷笑,懶得理。江時璟就不斷地叫他,叫得沒辦法了,池硯才木着臉扭頭:“說。”
“沒什麼,就叫叫你。”
“……”
“我啊,真是特别開心。”江時璟扯住他的手一把拉回身。兩人對視着,他繼續說:“能有這麼一段時間和你談戀愛,特别特别開心,也别等這仗結束了,就現在,我喜歡你。”
池硯下意識地垂下了眼,然而根本沒有機會避開,下巴被江時璟挑起來,被迫重新對視。
“我想再聽你說一次,我們之前分别時你說的三個字。”
池硯擡手反握住他卡着自己下巴那隻手的手腕,頓了許久,“想聽?”
“有條件?”
“答應我,不管最終什麼樣的結局,保護好聞知他們,哪怕你要去面對蔺柯·維爾。”
江時璟沒有想到池硯的要求是這個,他喉間有些澀。
“江時璟,我沒有克隆體,你是我的planB。”
“好。”
不需要過多長句來承諾。
池硯吻了上去,氣息相觸的瞬間,江時璟聽他說:“我愛你。”
-
池硯二人找到溫安的時候,溫安和勞倫斯正在下棋,沃格在旁邊碼着代碼,時不時還要評論下棋局,當然,不是什麼好話。
“納特伊的那群人要是知道他們的對手正在悠哉下棋,怕是要吐血。”江時璟道。
池硯:“大概。”
沃格不耐煩,“趕緊的,弄了出發了,這仗還打不打了。”
提到戰争,江時璟立時從當下的閑适狀态中抽離出來,和沃格開始做準備。
程序植入很快,也就是一盤棋的時間,更多的功夫是在适配和調試上。程序的攻擊強度和精神力攻擊強度一緻,為了保證江時璟以及同頻系統下的特戰隊員們的安全,這次的攻擊強度能由江時璟自行調整。
“要我說這功能也沒多大用,你們備上我們的通訊系統,等連接上厄星,把你們那勞什子特戰隊星球直接炸掉更方便,反正納特伊軍部在看不慣你們。”
“沃格先生,我不介意把你的嘴堵上。”溫安十分平淡地、還帶了幾分笑地威脅道。
沃格哼哼兩聲,難得沒接話。溫安:“小江,他或許在你系統裡動了手腳。”
江時璟插.進話來:“問題不大,他加強了系統隐藏,然後把維爾先生及其辦公室的所有相關通訊号從黑名單裡拉出來了,現在維爾先生的秘書正在請求通訊。”
溫安拖着調子“哦”了一聲,問道:“那你接嗎?”
“沃格先生已經幫我接通了,當然目前還是靜音。”
話音落下,沃格便取消了靜音,通訊正式接通。
江時璟聽見對面的聲音已經變為了蔺柯·維爾,那壓着怒氣的語調讓人不怎麼舒服。他想到池硯的系統還是屬于特戰隊,他挑了下眉,一通操作重連兩人之前的搭檔綁定,然後将通訊直接轉到了池硯的終端。
池硯:“……”
這一連串真的很離譜。
“維爾先生,我是池硯。”
通訊對面靜默一片,江時璟想到維爾被噎住的場面不由得笑起來。
“池硯,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接了這通通訊?”
“以曾經人體實驗受試者的身份,維爾元帥,這個身份足夠讓通訊繼續下去嗎?”
“原來如此,看來你被勞倫斯保護的很好,勞倫斯做到這個程度,想來身份不止這個吧?你和迪恩在哪裡?”
“在哪裡并不重要,我和璟哥的目标是人體實驗,關于這一點,不知道維爾元帥能否提供有用的信息,比如這個項目歸在哪個部門?又比如維爾元帥在這個項目裡處于什麼位置?不過這些問題的答案不算重要,隻是我比較好奇罷了。”
蔺柯·維爾譏笑一聲,“幫我轉告迪恩,既然做了這樣沒有退路的選擇,那就要承擔後果。”
江時璟:“當然,原話奉還,當初你的選擇,現在到了承擔後果的時候了。”
通訊斷掉。
“真是有趣,你們成功激怒了他。”沃格毫不在意立場地幸災樂禍,突然反應過來一個問題頓時警覺,“如果信息沒有錯的話,你是蔺柯·維爾的兒子吧?!這種身份都能出現在這裡?”
“首先,我跟蔺柯·維爾除了生物意義上以外沒有任何關系,其次,我是池硯的男朋友,能留在這裡吧?爸。”江時璟最後一聲是看着溫安喊的。
溫安聽到這個稱呼是直接笑咧了嘴,“自然是能的。”
池硯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會聽見這一聲“爸”,還維持着風輕雲淡面無表情。勞倫斯一臉欣慰不言語。
隻有沃格難以置信的視線在池硯和江時璟兩人之間來回掃,随即又是熟悉的氣急敗壞,“腦子裡能不能有點正事?!?!?”
一番由沃格一個人掀起的雞飛狗跳持續了一陣,勞倫斯将話題轉到“正事”上,“攻擊程序怎麼樣了?”
“可以了。”江時璟回道。
溫安:“那就出發吧。”
這一次不需要再僞裝,他們踏上那架熟悉的飛航,換上特戰隊的黑色作訓服,帶領集結好的艦隊駛向厄爾多星。
不去前線的溫安望着天空輕聲道:“快結束了。”
聲音太輕,以至于分辨不清這話是歎息還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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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現行的速度,抵達厄爾多星外空不到兩小時,池硯和江時璟沒回休息室,都在駕駛艙以防聯盟軍的襲擊,畢竟這艘飛航已是叛軍。
“需要跟聞知他們說下突破厄星防火牆攻擊程序的情況。”池硯同江時璟說。
江時璟“嗯”一聲,點開系統查看特戰隊隊員們的位置,“他們沒和聯盟軍一起,要不要和他們視頻見一面?”他知道池硯關心特戰隊這十個人,便提議說。
池硯沉默了片刻,“好。”
他打開自己終端的全息屏放在兩人眼前,擡手調整自己通訊的白名單,順帶做頻道加密。
“我覺得你現在的權限是個bug。”江時璟看清他的操作内容,玩笑般說,“瑞文的,特戰隊的系統都能用,限制全是你自己控。”
這話中代表的遊刃有餘似乎讓戰争變得沒那麼緊張。
池硯眼裡也落了些笑意,“還成。”
話音落下,他通過飛航操作台發起了特戰隊全隊會議。
幾乎是立刻,全隊十人便接通通訊。
聞知最先咋咋呼呼地喊“隊長”,池硯向他們點點頭,“恩。”
梅卡問:“隊長,你現在能用特戰隊通訊?”
池硯:“通訊可以,系統信息不能用。另外通訊隻能由我發起,建立單獨的加密通道。”
安裡斯:“那就是說我們不能主動聯系隊長,是吧?”
韋恩:“隊長最近還好嗎?”
池硯:“恩。”
伊夫力:“隊長位置不會被追蹤的吧?有人保護你嗎?”
池硯:“安全的,别擔心。”
聞知:“隊長我們好想你。”
威利:“隊長你知道勞倫斯先生在哪裡的吧?他還好嗎?”
池硯:“他沒事。”
聽着隊員們叽叽喳喳關心池硯,提都沒提他一句,甚至都問到了勞倫斯先生,江時璟酸得坐不住了,按下椅子邊的控制鍵,将兩人的椅子靠攏,于是他也出現在了池硯的視頻畫面裡。
“璟哥也在旁邊呀。”
“江隊你去找隊長不叫我們就算了,連通知一句都沒有。”
“就是,我們能見到隊長嗎?”
江時璟:“……時間緊,任務重,等這次任務結束,你們就能見到池隊了。池隊,說正事?”
“恩。”
池硯這一個音節,讓所有人都嚴肅起來。江時璟看着面前兩行框内的頭像,不由得默默感歎池硯在特戰隊員們心中的地位。
“厄爾多星的系統防護等級為最高,根據目前的分析結果,我們将采用當時瑞文攻擊特戰隊基地相同的方式進攻厄爾多星。現在攻擊程序已經植入璟哥的終端,隻等我們接近厄星,他連接厄星外層中控,程序就将啟動。”
“第一,程序一旦啟動,你們的精神力也會受到影響,不過這一次攻擊強度可由璟哥調節,你們等璟哥信号再切斷連接關閉系統。”
“第二,聯盟軍也無法直接進入厄爾多星,所以他們對瑞文軍以及我們的攔截會提前,如果和聯盟軍提前遇上,我們不正面迎戰,目标是進入厄星指定區域,瑞文軍會盡可能掩護,每個區域都會有一支十架飛航的小艦隊支援維護,你們的飛航雷達号我有發給對應的艦隊。”
“第三,現在還沒拿到厄星内部的具體情報,你們上一個任務的情報中有三個實驗室坐标點,不過因為當時特戰隊在軍部的威信已然下降,維爾辦公室發布這個任務的目的有待商榷,情報内容無法驗明,所以還是按區域分配任務。”
“保險起見,任務區域分配我就不傳文字了,直接念幾個坐标點,你們根據情況劃探查區域大小。”
因為厄星情況未知,他們需要探查的區域可以說是非常廣的,池硯的安排沒有按兩人一組,直接是單人行動。
包括江時璟和池硯兩人,分隔甚遠。
江時璟和其他隊員一樣,在收到坐标點後道了聲“收到”。
其實他挺意外的,不管是池硯安排瑞文軍保護特戰隊并告知大家,還是特戰隊隊員們毫無芥蒂地接受池硯将飛航雷達号給到瑞文軍。
在出發前,溫安給了池硯厄星作戰的所有艦隊的指揮權,在池硯進入厄星之前,所有艦隊歸池硯指揮。
溫安下指令的時候,江時璟在場,他能看見他們視頻的畫面,那時候瑞文軍内部所有的将領和此時特戰隊的隊員一樣,沒有任何的質疑和不滿,全員聽令。
每個人都相信池硯,池硯也相信雙方會攜手。
這份信任在池硯這裡好像很簡單,簡單到江時璟重新思考“人性”這個詞。
明明池硯受過很深的傷,他還是願意相信身邊這些人。
會議收尾,池硯道:“進入厄星之後,鑒于會存在一段時間的通訊斷連,見機行事,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保證自己的安全,平安歸來。”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