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沒事的。已經，不會有任何人再回來了。”

暴風雨笃定地回答，“這裡已經沒有任何人了。”

“冕下，這是您和誰的照片？”

“嗯？什麼？”

她的頭雕先轉過去，目光還落在封面的字上，随後才看下震天尊手裡的照片擺件，呆愣在原地，癡癡看了一會。

“這張居然，沒有被扔掉……”暴風雨緩緩走進，将傳承記錄放入子空間後接過來，拿在手裡仔細地凝着。

“實在是太久遠的事情，我都不知從何說起。”

她的目光霎時溫軟下來，帶着眷戀摩挲相片。

“在很久一段時間裡，父親和母親的伴侶關系并不被家族看好……但他也承受不了來自親族長輩的壓力，一年到頭都在外地勘察地形與天氣，隻留着母親一個人承擔壓力。”

原本父親是要繼承家族的産業，但從他遺留的手記中暴風雨得知，Altar家的積蓄也本就是從剝削民衆起家，他稱之為一個和野獸沒區别的液壓機。

而他離開的那些日子裡，除去在做氣象研究的同時也在暗中組織一些幫助平民的工會。

暴風雨低着頭，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語氣木木的。

“我隻能看到她時常坐在桌前掉眼淚，我的哥哥岚風也難過，但是又不知道做些什麼，那些日子真的很難熬。”

“在一個雨夜，他鼓起勇氣，帶上一些行李離開家裡，想要去尋找處在黎明高地勘研的父親，他告訴我，他一定會找到他把他帶回來的。”

暴風雨擡起頭，目光轉向二樓的走廊拐角處，“我就是站在那裡看着他離開的，但是，”

她輕輕說道，“最後誰都沒有回來。”

母親因為此事一蹶不振，原本就因為自然孕育而磨損的身體更加孱弱，她原本不會那麼容易離開的。

“溢光和暴風雪還很小，根本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麼，岚風的名字也漸漸變成了家裡的禁忌。”

自從那以後，日子就越發的苦暗起來，自己也早早就擔上了撫養弟弟妹妹的責任，還要應付着家族勢力的權鬥。她拼了命的學習，考上奧赫斯後立刻住在了學校裡，就算畢業後被議會推波助瀾當上主教都再也沒有回來過。

“父親也性情大變，自那之後除非是工作出差，幾乎寸步不離這個讓他痛恨一輩子的家，也扔掉了很多關于岚風的東西，我以為這張照片也不在了。”

她說完一切後房間裡靜得可怕，擡起頭望去，其餘兩位皆是一臉凝重且愧疚的表情，倒是逗笑了她。

“不必為我難過，要是我還沒走出來，我現在已經應該是一邊哭一邊跑出去了。”

暴風雨淡然笑着，将照片也一齊收好，“時間會撫平一切的。”

震天尊沉默好一會，才低沉開口。

“您從未說過這些……”

“呵，”她輕笑着轉身，繼續翻查着書籍，“這可不是Altar家族什麼很光彩的事情，這些事情本就被徹底封藏，自從我擔任起主教的職位後，更加無人再敢去提起。”

“況且，我永遠都是最後一個知道我自己秘密的人，”暴風雨雲淡風輕地将一些染上灰的數據闆擦淨，“就更不能讓那些新聞媒體知道了。”

她更無法言說，自己是否是憎恨父親，還是憎恨這個家。

“走吧，這裡的庭院風景還是值得一看的，”她苦笑着拍掉手上的灰塵，“再待下去，感覺我的散熱片都要被灰埋起來了。也不知道這裡的人究竟在打掃哪些東西，所有的家具也好……器物也好，永遠都是那樣的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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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有一處涼亭，暴風雨緩緩走到陽光下後歎了口氣，這裡能遙望到整個翺翔天城的風景。

與鐵堡不同，這裡的建築都高聳入雲，居住的大多數都是軍品。因此，這裡的軍校在塞伯坦都是鼎鼎有名，例如奧赫斯——她的母校。

想到這裡，暴風雨又不禁去尋找它的位置，可惜實在過于遙遠，隻能看到個大概方位。

奧利安倒是注意到這裡的傭人都似乎很忌憚的樣子，隻敢繞開他們所在地地方運送物資和清理走廊，

“為什麼這些工作機都是這樣的，呃……”

“可能和我有關吧。”

難得看得到暴風雨這樣随性地靠在涼亭的柱子上，她抱着手臂，終于有了軍品該有的銳利模樣。

“以前我的脾氣……在進入奧赫斯前都是相當的讓人頭疼，畢竟在父親和母親都相繼離去後，那些遺留的藏品和财物就是一種十分容易招緻危險的事情了，要是我不态度強硬一些，”

她輕哼一聲，“早就被丢出門外了吧，争奪起遺産，那些機子倒是不說什麼貴族禮節了。”

“所以，剛剛結束磨合期的我，和現在完全是兩個TF呢。”

暴風雨又帶着震天尊和奧利安在周圍參觀一圈，從庫房裡随便拿出來一些看起來稀奇古怪的，拿出去能換鐵堡一套房的物件送給他們，對于他們推辭，強硬表示現在她是家主，她想送誰就送誰之類的話（稍加委婉的模式）後，兩位TF都安靜地收下了。

她在後台給荷茲發去開通太空橋的郵件也收到了回複，又順路将他們重新帶回到原本來時的大門處。

“估計時候也差不多了，現在就等教會那方的太空橋開啟，我們就可以回到鐵堡處的，隻可惜……沒能在好好逛一逛翺翔天城。”

暴風雨再次看向不遠處的市中心高樓，已經隐隐約約要亮起夜晚的裝飾燈。

自己在學生時期經常在街道上穿行散心，周末去到市圖書館坐上一會，或者去學校後街是超夢店購入不同類系的超夢，現在已經是種遙不可期的奢望。

“以後一定有機會的，”震天尊似是聽出來她的芯聲，正色回答她後一句的無意感歎。

“是啊……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暴風雨終于算是由衷地勾起嘴角，太空橋也在城市夜燈亮起一瞬間，在大門前的空地上開啟。

在離開的時候，她再次回頭看了這座永遠讓她透不過氣的大宅，深深閉上光學鏡，隻是背過身去，無聲道出一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