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這樣的,解長庭是這樣的笨蛋。
段浦生喃喃自語,他太好奇解長庭的另一面,想立刻馬上,成為解長庭肚子裡的蛔蟲,那樣的說法太惡心了,最想成為解長庭的心髒,可以感知到身體的每一個變化,每一次的跳動都代表着解長庭還活着,不是因為死亡消失,隻是,隻是他還沒找到。
刺痛感又一次襲來,段浦生撐起身體,渾身都在冒冷汗。
恍惚之間,闆着臉裝着一臉冷冰冰的男孩突然出現在面前,兩人一時之間都沒開口,段浦生緩了口氣,盯着男孩詫異道:“一鳴,怎麼今天這樣了?”
男孩愣了一下,随即冰冷褪去,顯現出來活潑開朗的生氣,他納悶道:“這次我學我弟了,怎麼還是被哥看出來了。”
“眼睛,每個人的眼睛是不一樣的。”段浦生握了握手腕,告訴聞一鳴,“你的眼睛有點像對一切坦然接受的無拘,一帆雖然也無拘塔羅,但他還是心有顧忌,所以能看出來。”
“這樣嗎?”聞一鳴半知半解,他撓了撓頭,轉移話題道,“哥你要去哪,我陪陪你。”
“陪我做什麼,我又不是小孩。”段浦生疑惑,他拍了拍聞一鳴,扯出一個笑容,“我去看鏡子,你自己去玩吧。”說完他進入閣樓,站在鏡前,注視着面前的一切。
人影較之前清晰,雖然看不清,但冥冥之中,段浦生覺得他很快就能看到這個人到底長得什麼樣,那種熟悉的感覺,他内心深處的欲望。
好不容易見到解長庭,沒想到人受了很重的傷,還忍着不說,段浦生扶着解長庭,要不是看出解長庭忍痛時會習慣性的握緊手腕,他差點也被蒙混過去,他扶着人進屋,清理好解長庭的傷後,坐在旁邊皺眉看解長庭不說話。
解長庭伸手輕輕碰了碰段浦生的手指,說道:“很少會這樣,這次是意外。”
“又在說謊。”解長庭生氣,他不僅沒放開解長庭的手,還拉過緊緊的十指相扣,“你是個壞蛋。”
解長庭扯了扯手沒扯開,他看段浦生,段浦生也看着他,絲毫沒有放開的打算,又耷拉張臉,不開心,非常不開心的樣子。
段浦生難得的幼稚,跟沒成年的小孩子一樣:“我不松,我就不松。”
解長庭臉上緩而露出笑意,泛至眉梢處時,笑意漸漸淺談,他突然帶着段浦生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蓬勃的心髒一下一下的跳動,他看到段浦生眼中的眼中也盡是茫然無措,這次他沒有回避,輕聲道:“還在跳,我也在。”
段浦生長睫輕顫,他低頭看了看解長庭,在人的允許下,他依然沒有松開握住解長庭的那隻手,他俯首貼近解長庭的胸口,溫熱的感覺傳至臉頰,那顆屬于解長庭的心髒在跳動。
解長庭感覺有點癢,他摸了摸段浦生的頭,估摸着人已經消氣了,說道:“聽到了吧。”
“嗯。”段浦生擡頭看解長庭,不知想到了什麼,他撐起身子将解長庭圍在中間,頓了頓,他道,“等你好了,我有話想和你說。”
解長庭擡眼,兩人不過咫尺的距離,他問:“想?”
“要,我要和你說。”段浦生抿了抿唇,往後撤開距離,又端端正正的坐在旁邊,耳根一抹紅暈久久不散,“等你傷好後,你做好準備,我怕把你吓到。”
解長庭忍不住笑出聲,他捏了捏段浦生的耳朵,問了幾個小問題:“等我好,要是我十天半個月也好不了,你就一直等着?又怕把我吓到,看來這是一個不妙的消息,我幹嘛還要去做準備,去聽你講?”
“也是。”段浦生垂首不敢看解長庭,他咬唇堅持道,“但我還是要和你說。”
解長庭松手,轉而擡起段浦生的下巴,如玉修長的手指撫過嘴唇令段浦生不再咬着自己,他盯着段浦生的臉,作出了判斷:“明天,明天就告訴我。”
段浦生愣道:“什麼?”
“你已經成年了。”解長庭點了點段浦生的額頭,語氣認真嚴肅,“我可以平等負責的告訴你,我的答案。”
明明是一天,一天隻有二十四小時,段浦生掐着時間去找解長庭,一路無人他敲了敲解長庭的房門,沒有得到回應,經過的盧關秋啃着蘋果,他上下打量着今天的段浦生,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這感覺說不上來,他直接問:“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段浦生想了想,想不出什麼節假日,他道:“今天沒節假日,也沒誰生日。”
盧關秋圍着段浦生走了一圈,靈光一閃,總算是看出段浦生今天有哪裡不對勁,他看了看解長庭的房門,又看了看段浦生,笑道:“找老大?老大在樓上。”
“對。”段浦生莫名覺得緊張。
盧關秋大口咬着蘋果,嚼得嘎嘣脆,他眼裡閃着詭異的光,拍了拍段浦生的肩,話下催促:“你上去吧,老大估計也在等你。”
目送段浦生走上樓,盧關秋立馬放下蘋果,鬼鬼祟祟敲了聞氏兄弟的房門,聞一鳴眯着眼睛睜不開,迷糊問:“怎麼了?”
盧關秋神叨叨說話:“頤公館可能會多一對小情侶。”
聞一鳴往後靠在他弟身上,一下子精神了,追問:“誰,你們誰和姐談了?”
“不是你姐,你姐不談戀愛。”盧關秋搖頭表示無奈。
聞一帆掐了一把他哥的腰,人立馬站直,往盧關秋背後看了一眼,想了想,說道:“是段哥和老大吧。”
“看來還是我們所見略同啊。”
斑斓的玻璃花窗,暖光散了進來,光影落在室内,兩人對坐,中間隔着茶幾,茶幾上又象征性的放着花瓶,點綴着一支玫瑰花。
解長庭坐在對面,垂眸支着臉,幾縷發絲散在指間,此時随手撥弄着嬌豔的玫瑰,嫣紅與粉白相襯。
段浦生看着,垂首耳根紅了一片,輕聲喊:“長庭。”
“嗯?”解長庭應着,輕叩茶幾,“擡頭,看着我。”
段浦生猛得擡頭,在解長庭溫和的目光下,他再次确認:“我喜歡你。”
解長庭的臉上緩而綻開淺淡的笑意,他颔首點頭,屈指捏起那支玫瑰,笑道:“我知道。”
段浦生的視線随解長庭拿着玫瑰的手移動,轉而停在人的臉上,莫名的,從解長庭的臉上瞧到一點點果然如此的樣子,他抿唇追問:“很明顯嗎?”
“你已經跟我說過很多次了。”解長庭将玫瑰朝向段浦生,等人接過,他直言,“塔羅總共七張,你已經拿到了三張,接下來的四張是我會和你共同面對,也會再讓你重新認識我,如果你還喜歡,我們就在一起。”
段浦生收下那支玫瑰,他嘴角上揚,控制不住的歡喜,他傾身,在得到允許後大膽起來:“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長庭,解長庭。”
門吱呀被推開,嚴柏一臉懵逼的進來,看到兩人問了句:“事情談完了?”
“啊?嗯。”段浦生愣道,透過門縫,他看到席地而坐的盧關秋、聞一鳴、聞一帆,還有茉莉和烏斯玉,好幾雙眨巴眨巴的眼睛盯着他,又掩飾的左看右看。
盧關秋一臉懊惱,拍頭苦道:“我怎麼會忘了你呢!”
嚴柏不知道裡面的情況,關心道:“是你的塔羅出什麼問題了?需要幫助嗎?”
“不是塔羅出問題。”段浦生看了看一臉平靜的解長庭,他悄悄牽住人家的手,沒得到拒絕後,他告訴大家:“是我向解長庭表白。”
“這樣。”嚴柏短暫沉默後,蹦出一句,“恭喜。”
他的話一出,幾個小的連帶着盧關秋和烏斯玉也開始說“恭喜恭喜。”
隔了一會兒,大家相視一笑,整個屋子都是笑聲。
彼時暖陽正好,經花窗灑落在大家身上,家,家人,有解長庭,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