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極點解散,各奔東西。
先前結交的潘瑩聯系上段浦生,說是極點有一本日記本,和段浦生有關,具體什麼情況,潘瑩自己也說不準。
電話裡她那邊的聲音雜亂吵鬧,也許是她走遠了點,後面逐漸變得小聲,她的聲音清晰起來:“你這兩天方便的話可以過來看看,再晚點我也得走了。”
段浦生道:“方便,下午你在極點嗎?”
“兩點多的時候過來吧,我會在極點等你。”潘瑩正應付極點的人,聽到段浦生的回話,簡單說明時間地點,兩人沒談多久,潘瑩那邊匆匆挂了電話。
下午兩點,段浦生準時到達極點,相比第一次來極點,肉眼可見,極點的成員少了一大半,工作室的物件也在逐一搬上車,他環視了一圈,在一桌堆滿了物件的縫隙裡看到了潘瑩。
潘瑩收斂着繁瑣的文件,桌上還擺着一堆鼓鼓當當的信封,來往的人将文件扔給潘瑩,幾人互相推诿扯皮,潘瑩擺了擺手,抽出幾封信封砸進他們的懷裡,不耐道:“滾吧,都給我滾!”
桌上的文件在推搡間掉在地上,他們甩了甩信封掂量着重量,其中一個男人面色一變,傾身擡手,大聲道:“潘瑩你什麼态度,你當還是以前嘛!”
段浦生撿起那些文件,快步上前擋住男人伸向潘瑩的手,他攔住上前的一群人,與孤身的潘瑩隔開一段距離。
“以前?讓你們幹幹淨淨的走都已經是仁慈,光是你們這群人惹下的一堆髒事,我拿錢擺平足夠好了。”潘瑩輕拍段浦生,從其身後踱步與他們當面較量,她上下打量着說話的人,有條不紊翻出印有幾人的文件,“要不是顧及着張叢和程雪,你們現在拿到的錢一分都沒有,還給我談态度。”
“今天,要麼拿着這錢麻溜滾了,要麼就留在這,等他們來好好收拾你。”
幾人對視了一眼,面色青黑的撿起地上的信封麻溜滾了。
人是滾了,又給收拾得差不多的地方搞得亂七八糟。
潘瑩看着又亂成一堆的文件,擰眉長歎,耐着性子按序重新整理起來。
段浦生将掉在地上的文件資料撿起,剛好看見那幾張印有他們名字的文件,竟是數目極高的通告懸賞
“這些你都怎麼整理?”
“嗯?”潘瑩不解,看了一眼人手中的文件明白過來,“啊,你不要幫我整理這些,我很快就整完了。”
“真的?”段浦生指了指角落堆成山的各種物件。
潘瑩看了那座山沉默了。
“我們是朋友。”段浦生按着潘瑩方才整理的習慣一點點開始整理,“幫朋友我是很樂意的。”
“朋友?”朋潘瑩神色複雜,她歎了口氣,妥協道,“謝謝你了。”
“極點真的要解散了嗎?”段浦生還沉浸在頤公館,極點和東社三大組織并列的情況下,他問,“不能有下一個人來接替這個位置嗎?”
段浦生這話說得天真,潘瑩忍不住自嘲一笑,她罕見表露出此刻的羨慕,笑着跟段浦生講:“如果公館的老大有朝一日失敗了,也沒人會将你們放在眼裡。”
“真的,極點真的解散了。”潘瑩整理着極點的成員資料,翻到張叢和程雪的資料時停頓,她點了點頭,認真回答段浦生,翻開下一張成員的資料,“張叢和程雪都失敗了,極點光是我一個人,可站不住腳。”
“抱歉。”段浦生明白過來,他自然看見張叢和程雪的資料,“你之後準備怎麼辦?那些人不是善茬。”
“假的,想要完好的從極點走出去,沒那麼容易。”那些人指的是誰,不用多說,潘瑩直白地說:“與其說是替他們洗白,不如說是割斷他們和極點,他們和我的聯系,免得我也離開極點,還帶着一堆隐患。”
潘瑩聳了聳肩,她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張叢和程雪她們留給我一筆不菲的巨款,雖然不比東社突然冒出來的家夥,但也勉強能使鬼推一推磨。”
段浦生嘴角微勾,跟着笑了笑,他感慨道:“你和剛開始認識的潘瑩有些不一樣。”
“一樣不一樣的無所謂。”潘瑩扶額休整片刻,從夾層裡取出了一個木盒子遞給段浦生,“張叢說和你有關,不知道她從哪看出來的,喏,我放在盒子裡了,這是鑰匙。”
段浦生拿着鑰匙和有些重量的木盒,他垂眸看着盒子,剛想問些情況,潘瑩早就看出他的想法,空下來和他說了大概的情況。
“回去再看吧,這裡人多眼雜。”潘瑩見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敢道,“每個組織都有自己保命的道具,這邊日記本上有很多前人留下來的經驗,我看過,雖然有些話很幼稚,但有效的信息還是挺多的。”
“既然這麼重要,為什麼要給我?”段浦生覺得莫名其妙,他将木盒交還給潘瑩,“極點解散,各組織虎視眈眈,你更需要保命的道具護身,我沒看過就代表我永遠不知道它的可貴,也不需要它。”
“裡面的東西我已經記在腦子裡了,何況我未必沒有後台,你放心拿着吧。”潘瑩笑了,她推拒安撫:“張叢說是歸還,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段浦生道謝收下,他幫忙整理完極點,直到夕陽垂暮,他看了看空曠的極點,聽見潘瑩釋然感慨。
“沒想到這裡這麼大,果然人少了,地方就大了。”
段浦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思念的人已經不在,故地已經清理幹淨,不再有以前的痕迹,如果去了遠方,能将這裡忘卻嗎?他自問,這種感覺太過深沉,即便去了遠方,再也找不到回來的路,也會刻進骨子裡,永遠不會忘記。
“段浦生。”潘瑩收拾東西,将箱子搬上了車,她叉腰看着滿車的箱子,沉默片刻,轉身喊了段浦生的名字,她直言,“現在才聯系你是我私心,我聽說你在頤公館已經站穩腳跟,起初我不理解張叢,為什麼她一定要我或者程雪将這邊日記交到你手裡,但現在,如果有幸在塔羅遇見,我希望你可以幫我或者放過我。”
段浦生道:“當然,我們是朋友。”
潘瑩搖了搖頭,她上車朝段浦生招手,留下一句:“還是不要把我當朋友了,有幸見面,原諒我一次。”
段浦生站在原地拿着盒子,對潘瑩最後說的話有些不明白,剛好解長庭給他打了電話,他立馬接起,隻聽解長庭問起他去哪裡,做些什麼事。
他目送潘瑩開車揚長而去,不再深究潘瑩話中的意思,他笑道:“去了極點,張叢她們留下一本日記給我,我過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