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秋華趕到落水處,河面漂浮着雜七雜八的東西,經過的路人說,喝醉的男人當街行兇,不成後将一家小姐推下河,不光如此,還降那家小姐的行李、配飾、女工,還有一些書籍、紙張、筆硯一一抛落江中,那家小姐慘得很,身上受了傷,還掉下河,你看,河上一片嫣紅,全是血。
周遭人也是冷心冷情之輩,兩兩上手,管控住了醉酒男人。葉府的人到場,聽是葉家小姐的婚事,又是戰力不動,要放過醉酒發昏的男人。
醉酒男人将要跑,控住一手的付冬實踢膝壓住,男人哎呦一聲,青石階冰冷,竟才讓他酒醒了大半。
葉府派來的人深通水性,即刻從深水區救下了溺水的葉家小姐葉雪善,葉雪善冷着臉,雖是初春,天氣依舊寒冷,她全身都濕透了,雖被一張厚厚的鬥篷裹挾着,但她眼裡的寒光卻穿透了人群,最終定格在付冬實控住的男人身上。
葉府的兩個壯漢受老太君命令,将葉雪善救到岸上後,站到老太君的身後,葉雪善僵硬的坐在青石階上,垂眸看不清神色,老太君看着葉雪善,又看岸上酒已醒了大半的定親人。
男人不以為意,扯着一張皮舔着臉要跟老太君說些好話,手還碰到老太君的衣角,老太君的拐杖在地間捶響,她沉着臉,當着衆人的面解除了這次的婚約。
男人面色大變,葉府的人也多為不同意的意思,老太君随口一言,便堵住了他們的嘴。
“還未成婚,便做的出此等痛下殺手之事,若是自家人無有幫理幫親,誰敢上葉府的門,和葉府做事。”
沒人再敢說話,老太君似乎見慣不怪,她先帶着葉雪善回府熬湯休整,中間還換了身幹淨衣裳換上,等緩過勁後,老太君屏退了所有人,隻留她們在西院,也就是祖宗祠堂裡開始絮談。
諸秋華和付冬實隐于暗處,他們大緻确定了這個世界的主宰,還沒有确定的是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解牌出去。
“不是小孩子了,該懂事了。”老太君的第一句話又是這個。
葉雪善跪在蒲團上,祖宗牌前的燭火映照在她平靜的臉上。
她沒有回話,老太君也了解她的倔強,像她這樣倔強的孩子有很多,但這種了解隻會短暫停留在定親人的危險讓其感受到恐懼,更深層的感受,老太君年紀大了,已經不想去了解。
“真是白教了。”
老太君是府裡的老人了,是老一輩的鞏固者,也是年輕一輩的哺育者,知道這些小年輕的心思,世道更改,允許女子讀書,與男子平等,雖然不想改變,但是她也放任了女娃娃讀書識字,也允許她們去考取功名
但之後,就到此為止。
最後,老太君把葉雪善關在葉府的一處小四合院裡,那裡隻住着葉雪善和和另一位小姐葉雪澄兩人。
諸秋華和付冬實從暗處走出,終于與對面的玉容碰上面。
玉容瑩甩了甩手中的黃綢,神色自然:“不想看看上面寫了什麼嗎?把你們知道的告訴我,我把這個給你。”
付冬實看了一眼那黃綢,反應出來的狀态是不感興趣,轉而道:“你想知道什麼?重複了可就沒意思了。”
玉容直接道:“我想知道你和晶晶,本來的計劃。”
“可以。”付冬實點頭,他并沒有直接講他和晶晶的計劃,反而道,“我想那黃綢上寫的是葉雪善考取功名的事情吧。”
見玉容面色一變,付冬實笑了笑,才道:“我們猜測這個世界的主宰是葉雪善,想要成功解牌,就必須從她身上下手,而我們都能看出,現在困住她的正是這樁虛與委蛇的婚約。”
“也沒什麼計劃,葉小姐想借流言一事掩蓋她的計劃,我隻是順水推舟,讓流言看起來更正常罷了,至于她的計劃,想必玉容小姐也看出來了吧。”付冬實屈指思索,似乎有些困擾,“葉小姐的計劃要成功,要麼因為溺水死亡,要麼如她的意重新開始,也許我們就可以出去了,不管是哪種,但現在,我們還得多住幾天。”
玉容抿唇,面色有些不茬,她将黃綢扔給諸秋華,履行了她的承諾,随即離開此處,消失在兩人眼中。
諸秋華看到黃綢上的内容,心生歎服,如付冬實所想,時代更疊,第一次允許女性參加的科舉考試,提倡男女平等思想,允許女子參與科舉。葉府長女葉雪善四書五經皆通,其能力遠遠高于同族任何一個人,無論男女,聽此消息,赴京參加科舉,竟一舉奪魁,成為第一位科舉女狀元。
諸秋華推測,葉雪善其實并非要自殺,她是明白家族之下,禮俗之上,即便她有通天之能,在他們眼裡,她位卑言輕,科舉之夢破滅後,想假借“自殺”,譬如十二金钗玉女中的五姑娘,然後泅渡到對岸,找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開始,也許能夠真能在太平天國找個一個容身之所重振旗鼓,也許隐姓埋名地度過餘生。
而當時有很多圍觀的人,流言飛速,她被推下江的消息很容易傳回葉府去,也不會拖累任何人。
付冬實問:“想明白了?”
諸秋華點頭,但思來仍有缺口,他問:“中間,不止你和那個小姑娘參與。”
“晶晶年幼,細節的地方确實還有一個人來推動,葉小姐的表妹,葉雪澄,她與葉雪善心意皆通,很多事情,她們未曾商量便将内外人員安排好,推動計劃發展。”付冬實略有遲疑,他側首看向祠堂裡擺放的牌位,還道,“葉雪澄也是拿牌的人,必要時,我們找她合作。”
“本以為可以早日走上大好山河,走一個女子也可以評論政史的道路。”諸秋華不由為之歎息,“長庭,我想……”
她未必需要我們幫她,葉小姐是個有想法的人,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先保住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