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一帆遲疑了一會兒，說道：“白天黑夜對稱的筒子樓，住着好幾戶人家，門口對着垃圾，估計會住在其中一戶，NPC是鄰居。”

“我想和你們一起，可以嗎？”段浦生看出聞氏兄弟的猶豫，他抿唇反問道，“難道隻有解長庭可以，我不可以？”

“哥你不能這麼說嗷。”聞一鳴撓了撓頭，有些别扭的說道，“我知道我這樣說不對，老大他這人保護欲很強，恨不得幫每個人都成功解牌，雖然他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但也不是每次都成功。”

“看着每一個在乎的人在自己眼前死亡消失，是很痛苦的，哥你也是，哥哥姐姐們離開了，你雖然很快就走出來，但……”

聞一帆突然捏了一把聞一鳴的手臂，惹得他哥痛呼一聲，他冷道：“我哥說話沒分寸，段哥别建議，我們也不能一直被保護，總要獨當一面。”

看出段浦生接下來想說的話，聞一鳴也不好意思道：“哥，我們不是小孩子了。”

段浦生沉默了一會兒，說不清是傷心還是欣慰，苦歎道：“孩子們長大了。”

“什麼長大了？”茉莉從樓上下來，沒聽清樓下說了些什麼，她的唇色有些蒼白，但精神氣卻是很好。

段浦生道：“在聊他們的第六張牌。”

“哦，那我知道了。”茉莉笑笑，面色自然，直接猜道，“他們肯定拒絕了哥哥，這不簡單，加上我好了，我才第三張牌，保護你們其中一個，我還是可以的。”

聞一鳴呐呐道：“别開玩笑了，後面的牌哪有這麼簡單。”

“你也知道不簡單，聞一鳴。”茉莉和聞一鳴對視了一樣，模棱兩可地說了一句，“單靠一個人就可以嗎？”

“單靠一個人怎麼不可以？”聞一鳴錯開視線，随即他雙手交叉抱胸，笃定道，“那哥幫你解牌，你同意嗎？你同意的話，我和一帆還說什麼拒絕的話。”

茉莉揪了聞一鳴另一邊的手臂肉，氣道：“你，這兩者怎麼能一樣？”

“停停停。”段浦生深感無奈，分開了三個小孩，“你們三個，怎麼說着說着吵起來了，且不說願不願意，你答應了，我還不一定能活到解牌的時候。”

聞一鳴立馬急了：“呸呸呸，哥你怎麼能這麼說，不吉利的話少說。”

沒多久盧關秋和烏斯玉也從樓上下來，聞一鳴聞一帆出門拿快遞，茉莉接了水澆客廳的茉莉花，這件事也就這麼不了了之。

午後，段浦生在小院支了張小桌和躺椅，品着花茶，悠閑自在看繁花盛開。

茉莉默默搬了張椅子坐在段浦生旁邊，她手裡拿了本棋譜，想來正在研究卻沒心思琢磨，她小聲道：“哥，我們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我們是擔心，嗯，想讓你和老大能陪多久陪多久，沒必要再為我們費心了。”

“你們不要多想。”段浦生摸了摸茉莉的頭，他翻起茉莉手裡的棋譜，發現是國際象棋的幾個經典棋局，茉莉正在琢磨的棋局正是1851年安德森執白與基澤裡茨基在倫敦的一個對局，也被稱作‘不朽之局’。

段浦生有了解一些，這局棋以其驚人的進攻性和犧牲精神而聞名，執白的安德森在開局後便發起了猛烈的進攻，通過巧妙的計算和戰術組合，先後犧牲了皇後和多個子力，以少勝多，最終在子力殘缺的情況下将死黑方。

茉莉沒再糾結之前的事，她輕聲道：“哥，你覺得一個幸運值百分之零的人，能以絕對的實力赢幸運值百分百的人嗎？”

“既然都有絕對實力，就不需要在意幸不幸運。”段浦生倒了兩杯花茶，他直截了當說，“我不認為世界上有百分百的幸運，在實力面前，一切因素都會成為掌上刀。”

茉莉笑了，心事一洩，點頭道：“也對。”

“我一直在想，長庭能一直幫你們解牌，是因為他不容置疑的實力擺在面前。”段浦生抿了口溫水，看着那群活蹦亂跳的小貓，他對茉莉說道：“或許，我很早以前就進過塔羅，不知道有沒有成功，但我還活着，隻是忘記了那段記憶。”

段浦生有些猶豫卻笃定道：“那些……故友或許以為我早就死了，留長庭一個人不在我的計劃當中，所以我又回來了，并且，真的找到他了。”

“我知道你是誰了。”茉莉笑了笑，“他們都說我們不知道哥哥的真面目，說他原來是個冷漠無情、高傲自大的人，形單形隻，從不與人作伴。”

“直到，遇到了一個人，喬說他們并肩作戰了很久，在那人離開之後，哥哥不再習慣孤獨，開始有了人味，一點點和周圍的人聊天、合作，也有了朋友，有了頤公館，才有了我們。”

段浦生手一頓，心底湧起一股奇妙的感覺，他既期待又害怕地問道：“長庭他有提過以前的事嗎？”

茉莉頓了頓，搖了搖頭，不過她立馬道：“可惜，我們都是聽說，從沒見過那人的真面目，現在見到了，我再想他們說的話也不奇怪。”

段浦生苦笑，郁悶道：“難說奇不奇怪，以前的記憶盡失，我都不記得我是怎麼解掉七張牌，是怎麼消失不見又重新進到塔羅的。”

茉莉垂眸，心中浮現一絲奇異的想法，但隻是一瞬，她問：“那哥哥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曾經來過？”

段浦生想了想，不确定道：“應該是在蓮花鎮，那時候看到了一點陌生又熟悉的畫面，但圓塔的妮娅說的話，我現在想來也提醒了我。”

“但最直接的，是去了盧關秋的海魯斯，連長庭和塔羅都沒發現，在裡面遇見以前的故人，我或許會一直認為自己是第一次來。”段浦生邊說，手指邊不斷的在小桌上輕點：“說起來，海魯斯有一局棋盤很有意思，要是茉莉你在，你也會覺得很有趣。”

“棋局嗎，是挺有意思。”茉莉突然拿出她的第三張塔羅牌，牌面翻轉，上面赫然是一盤待開的國際象棋，她雙手合十許願道，“如果可以的話，請讓這局棋局的場地放在海魯斯。”

茉莉朝段浦生眨了眨眼，開玩笑道：“要是海魯斯的話，我可得帶哥哥一起去，最好能讓你全都想起來。”

“那位可得感謝茉莉了。”段浦生作勢拱了拱手，“大恩大德，沒齒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