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師兄弟們幾乎時時刻刻都在琢磨自己的劍招,即使不在比劍時間裡,忽然想到新的點子,也會喊交好的師兄弟們現來一場。
他們每個人的劍訣都走出了不同的路子,輸赢則變得非常玄妙,今天赢明天加個散招就輸了也不是什麼怪事。
不過師兄弟們樂在其中,半點不覺得傷心。
為了多複習散招,他們大多在懲罰時主動選擇同等籌數下更累的器械,而非劍訣。
不得不懷疑,這也是師父提前準備的套路。
除了劍訣本身,他們還熱衷于給自己的劍訣起個響亮的名字,周葵和霍琦是被他們糾纏詢問最多的人。
後來周葵煩了,想到個辦法,就把告示決上的手勢抹掉,跟霍琦一起寫了幾百個常用字上去,讓大家看着随意排列組合,自由挑選。
告示決前面每天人滿為患,白天黑夜都有人蹲在那裡,林空鹿距離拿回自己的劍又遙遠了一步,隻能每天早上去給劍輸點靈氣,然後在大家感恩戴德的眼神中走去懸崖,繼續努力拔旗。
現在大家一緻認為,之前都是他們看走了眼,小師弟其實是個外冷内熱的好孩子。
而在這群輸赢看臉的師兄弟們中,有四人的戰績一騎絕塵。
分别是:林空鹿、崔會、霍琦、周葵。
究其原因,是他們已經比他人更快地組好了自己的劍訣。
崔會的最簡單粗暴。
他力氣大,放開後,他不再拘泥劍訣,一把劍被他使得橫掃八方,因此隔一會兒就得斷一把劍。
他都聽斷劍聲聽得心驚,下意識放輕力道,張守鶴路過白了眼:“木劍要多少我給你削多少,喘口氣的事,用就完了。”
崔會不吭聲,可也不再克制。
最玄妙的是霍琦。
他的劍訣,怎麼說呢?那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劍訣。
他依舊隻用最基礎的蜀山劍訣,可是總會見招拆招,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劍訣裡就會多出幾個散招,正好破掉你的劍勢。
他的劍訣無定招,都是根據對方的招數來籌謀變化。
他的劍法、速度、力量都不算頂尖,可是卻是最難纏的,他比劍靠的東□□樹一幟,是他的大腦。
每個人跟他打,都有種被看穿的不适,不怎麼想遇上他。
張守鶴見到這樣的劍招,表情複雜,最後也不知道說什麼,默默走了。
最不拘一格的是林空鹿。
他認為自己最适合的還是淩霄劍訣,于是他直接用回了淩霄劍訣,然後……以淩霄劍訣為底,開始大刀闊斧修改,摻了不少蜀山劍訣的招式以及大量的散招。
不得不說,劍勢揮灑肆意,又如行雲流水,驚鴻一線,乍現殺機。
他自名‘逍遙劍’,确實是套好劍法,劍成刹那,人人可知,他已尋到了自己的道。
隻是張守鶴不太想知道,謝三河看見這套劍訣會是什麼表情,他趕緊離開,到時候就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到了周葵這裡,他忍不住了。
周葵成了挨罵最多的一個,且張守鶴理直氣壯地覺得,這是周葵應得的。
“劍乃正兵之道,最講強橫鋒銳,克敵制勝。不說無數先輩一劍當關萬夫難開,劈山震海,即便是黎溪亭的水纏劍意,也是以柔克剛,正面列陣,周葵,你鬼鬼祟祟,像什麼樣子!”
周葵正找到一個絕佳的刁鑽角度,眼看一劍就能破掉師兄的防禦,直刺對方要害,聽到張守鶴的聲音,她差點一股氣卸掉。
周葵堅強地充耳不聞,按原定計劃刺出去,挑飛師兄的劍,拿到一籌。
對面師兄一臉難以置信,震驚質疑,最後轉為一臉複雜:“小師妹,果然很特别。”
周葵收劍,抱拳回禮:“承讓。”
師父更氣了,剛剛的罵聲也吸引了不少師兄的注意,此刻看見周葵的招數,一齊抽氣。
周葵大方介紹:“師父,這就是我的道——苟道!潛行觀察,伺機窺時,暗殺出劍,安全可靠,絕對成效,居家旅行必備,我的人生信條,踐行至今。”
張守鶴指着她,哆哆嗦嗦:“就你……”
師兄弟們替他說出了後半句話:“你哪裡像是在修苟道啊!!!”
周葵讪讪:“我一直都很苟的好嗎?”她為自己辯解,“苟是一種态度。”
霍琦聞言心情沉重,師妹竟然還沒有放棄苟道嗎?随即又覺得,認識以來,師妹一向想得很清楚,她應該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些事情或許不需要他插手,也就不再說話。
不過張守鶴罵罵咧咧,倒沒有真的做什麼,拂袖離去,眼不見心不煩。
周葵于是繼續磨煉自己的暗殺劍,她的劍訣雖然如今有點模樣,但是始終不圓融,招式到一些地方,總會卡卡的。
匕首的招式和經驗套在劍上面,果然還是不夠合适。
周葵于是找了更多人來嘗試,師兄們都覺得她招式有意思,躍躍欲試,紛紛前來助陣。
師兄們被背刺偷襲無數次後,由迷茫轉為震驚,又由震驚轉為琢磨,也大受啟發,于是整個師門的劍法裡都若有若無多了一股陰險的氣息。
張守鶴更憔悴了。
周葵無意間撞見師父和一位劍修長老哭訴:“那丫頭就是個禍害,我教弟子不知道多少,第一次見她這麼不像話的!我這麼多年盡心盡力,為什麼要有這樣的報應!今年的孩子們都怎麼回事啊?”
劍修長老走神望天,聽到師父停下,擡手拍拍師父的背:“既然這樣,不如我替你帶她幾天?”
師父立馬揮開他:“說什麼蠢話呢?我張守鶴的弟子,當然我自己教,你不許欺負她。行了我說完了,你回去吧,你的弟子們還等着你呢。”
劍修長老鼻子都氣歪了:“喊我過來,随便說幾句就打發我走了?”
師父抱胸:“不然呢?劍法都沒我好,還想幫我教徒弟,哪來的臉。”
劍修長老神情複雜,看張守鶴幾眼:“你這脾氣……看來不教徒弟的時候也改不回來了。”歎口氣,也沒說什麼,起身走人,“他們馬上都入門三個月了,你算着點時間。”
張守鶴擡頭趕人:“知道了,你快走吧。”
然後劍修長老才搖着頭離開了。
周葵聽得百感交集,驟然一股愧疚湧上心頭。
她真是太不應該了,師父,對不起,你真的不容易,我會盡量體諒你的!
不過三個月到了要注意什麼?周葵毫無頭緒,幹脆也懶得猜了,反正自打入了蜀山以後,她已經萬事随緣,不管是什麼,來了再想辦法吧。
就在這樣的氣氛中,大家的劍訣每天都在修改進步,無數次的戰鬥淬煉出的經驗和教訓被他們融入劍訣中,他們的劍法和反應力也在飛速提高。
在他們進步之後,早上的拔旗對他們也變得簡單許多,如今大多數人都能在一早上内拔旗成功,從而獲得三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