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的你看不出來!”賈赦将手裡的布巾砸到賈琏的身上,指着他破口大罵:“若不是為了你小子,老子用得着挨一個小輩的罵?你個沒出息的東西!連自己夫人都降不住,沒用的東西!老子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不成器的兒子!”
賈琏低着頭默默挨罵,心道:我也沒要你去給我送什麼小妾!你挨罵也是你活該挨!關我何事!
邢夫人在一邊坐着,聽着賈赦的話,就道:“琏兒,不是我說你,他不過是個給你沖喜的破落戶,你就是再喜歡他,也不該如此縱容。老爺可是你的長輩,豈容他張口就罵,簡直是毫無孝悌之道!”
賈赦冷笑一聲,斜睨着賈琏:“你若是有膽,現在就去替為父打他二十闆子,務必讓他明白,他現在在誰的地盤上!端得是誰家的碗吃飯!”
賈琏對此沒有回答,隻低着頭道:“老爺息怒,晚哥兒隻是一時氣急,這才失了分寸。說到底也不過是太過在意兒子才會這般,還望老爺看在兒子的面上原諒他這次。”
晚哥兒本就是為了他的名聲着想,才會拒絕老爺的小妾。身為他此時唯一的靠山,他絕對不能扯晚哥兒的後腿,賈琏如此想着。
更何況,他也對賈赦送小妾的舉動很生氣。如今他正是想要攀附恭靖王的時候,萬一此事傳揚出去,他還有什麼臉面,還有什麼機會!恐怕外人一聽此事,便也覺得自己很不堪。連家事都不能擺平,還能做什麼指望。
“你的面兒?”賈赦嗤笑,“你的面兒在我這兒能值幾個錢兒?老爺我話放在這兒,他一個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裡出來的泥腿子也敢罵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饒不了他!來人!來人!”
賈琏聽見他喊人,急道:“老爺!還請老爺息怒!”
他拉着賈赦的手跪在床邊,“晚哥兒并非故意為之,老爺莫要與他計較······”
“滾出去!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老爺我挨罵是為了誰?”賈赦一把甩開他的手,又打了他一巴掌,“狼心狗肺!”
“在外面就聽見裡面這般吵鬧!”賈母被鴛鴦扶着走了進來,冷眼看着賈赦,“都躺下了還不消停!你是要做什麼?”
賈赦見到賈母進來消停了,“母親怎麼來了?兒子不過是在教訓一個孽障罷了。”
賈母瞪了他一眼,看向賈琏,見他臉上的指印默歎一聲,“琏兒,你起來。”
賈琏捂着臉從地上起身,“老太太。”
賈母道:“你媳婦被我罰在小佛堂為你父親念經祈福,你去瞧瞧他。”
“是。”賈琏知道她這是有話要和賈赦說,所以聽話的應下離開。
等他走後,賈母揮手,讓屋裡伺候的下人都盡數出去。
“我看你才是最大的那個孽障!”賈母怒罵賈赦,“晚哥兒罵你可有罵錯?我老婆子倒覺得他罵得在理,罵得該!你就是一個沒人倫的混賬東西!如今你還嫌榮國府不夠被人笑話,想要親自上手制造笑話是不是?”
賈赦低着頭,心裡很不服氣,“母親素來看不上我,我在母親心中自然是個孽障,比不得二弟處處讨母親歡心。如今便是一個半路來的小崽子也敢在我頭上拉屎撒尿了!母親若當真不喜兒子,兒子這就回老家省得礙母親您的眼。”
賈母聞言心中怒火更甚,冷笑道:“你也不必拿話激我,你若真能舍得下這裡的一切,我還能高看你一眼。”
她見賈赦不說話,也不管他是什麼心情,道:“晚哥兒我已經罰過此事到此為止,不必再提。”
賈赦憋屈道:“兒子聽母親的,自然是母親說什麼是什麼。”
賈母見他蔫頭耷腦,更多的還是無力的悲哀和悲歎,“你年紀不小了,也該修身養性。”
賈赦蔫蔫道:“是。”
他現在一事無成,不和女人找樂子,人生還有什麼趣事?
“罷了。”賈母見他這樣也不欲多說,隻道:“我說這些你也不愛聽,如今府裡不比老太爺還在的時候,我也不求你有什麼上進,隻望着你安分守己就好。”
賈赦心生不平,卻也無可奈何。誰讓自己比不上會念書的老二呢。
賈母走了之後,賈赦将氣撒在了邢夫人身上,見邢夫人低眉順眼的不敢反駁,心裡堵的那口氣順了不少。
小佛堂
聽見外面的聲音,葉向晚急忙坐好,佯作認真誦經。
等到腳步聲停在自己身後,葉向晚疑惑地轉頭看去,但很快他就收回視線,轉回了頭,“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賈琏在他身邊跪下,對菩薩深深拜下。
“看我做什麼?”葉向晚看着佛龛上的菩薩輕聲道:“我将你爹罵得暈過去了,你沒去看看?”
賈琏道:“看了,他沒什麼事兒。這件事,我多謝你了。”
“謝我?”葉向晚訝異地側頭看着他,“謝我什麼?”
這賈琏腦子沒進水吧?他都把他爹罵暈過去了,他還要謝他?這是什麼孝子賢孫?
賈琏轉頭看着他,認真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的名聲才嚴詞拒絕了老爺,我承你的情,自然是要謝你的。”
葉向晚看到賈琏臉上的紅掌印愣了一下,但旋即想到他被打關自己何事!
他嗤笑一聲,“那你是想錯了,我可沒有想那麼多,我不過就是覺得你爹太沒下限。呵!你爹就好像是那癞蛤蟆追青蛙,長得醜玩得花兒!自己的女人拿來送自己兒子,這事他也真做得出來,我就沒見過他這樣的人!如今也算是給我開了眼了。”
他不屑地睨了賈琏一眼,“對于你們這樣的權貴之家來說,這樣的事情是不是挺正常啊?那我這麼一罵,豈不是壞了你的好事兒?”
葉向晚看着賈琏的眼神很難評,比較賈琏是真的收了賈赦送的秋桐,可見他有多不挑食。
雖然不明白葉向晚在想什麼,但看着他面上難言的表情,賈琏總覺得他沒有想自己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