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臨川轉了一圈，拉着程霧到角落去，順帶順走唯一一個凳子。
他把程霧摁在凳子上坐下，又打開剛剛買的水果。
“晚上吃辣的不好，關東煮少吃一點，一會兒我們進去吃飯，聽見沒有？”
“嗯。”
賀臨川站着給程霧剝了根香蕉，遞給他，“吃口水果，香蕉有助腸道，别一會兒吃完吐了。”
程霧手上還端着關東煮，筷子夾着一根白菜，見賀臨川遞過來一個香蕉，想放下手去接，香蕉就到了嘴邊。
賀臨川滿意的看着程霧咬了一口，又把香蕉拿過來自己咬了一口，“還有葡萄，蘋果，吃哪個？”
這是直接讓程霧在兩個之中選一個，程霧思索了一下，搖頭道：“不用了，感覺都吃飽了。”
吃飽了怎麼能行，吃飽了人就回去了，兩人單獨相處時間可沒多久。
賀臨川接過程霧手裡的關東煮，“少吃一點，一會兒還吃飯呢。”
“嗯。”
程霧剛好也想放下了，再吃就真的飽了。
兩個人都在心照不宣的拖延時間。
賀臨川被晚風吹散了些熱意，低頭看見程霧軟軟的頭發被吹起來，控制不住的伸手想給他摁下去，但碰上去隻有又像在揉程霧的腦袋。
他柔聲道：“住院費能負擔的起嗎？”
程霧很自然，絲毫沒有痕迹的回：托你的福，“能負擔的起。”
賀臨川眼底柔情不減，和剛來時那個牛裡牛天的少爺簡直就不是一個人。
他可是認定一個人，就要過到頭的男人，當初餘女士不止一遍，告訴賀臨川。
愛一個人，就要知根知底的确認自己的心意，和戀人相守到老，不止需要單純的愛意，還要有責任和勇氣。
賀臨川天不怕地不怕，在那幾天想清楚自己那股看見程霧就忍不住發散的感情後，就認定了面前這位可人。
他都敢和賀玉山叫闆到這鬼地方來，這麼不敢和程霧過下去。
不過賀玉山那死老頭還有點用，能把他送到程霧面前。
“有什麼事就跟我說，聽見沒有？”賀臨川手上的軟質頭發越摸越上頭，和朋友養的兩隻三花一樣。
直到程霧叫了一聲賀臨川，他才回過神來，不舍的把手放下去。
程霧手指掐着，用手摳着自己右手食指上的繭，低着頭，輕輕嗯了一聲。
有人離開了，賀臨川又去找了個凳子，緊挨着程霧坐下，好似不嫌熱一般。
“賀臨川，你為什麼會轉來一中啊？”
程霧低着頭，微長的頭發蓋過眼睛，讓賀臨川看不清程霧的情緒。
可現在周圍全是粉紅色泡泡的賀臨川，面對和陳嘉平一樣的問題，邊剝葡萄邊說：“你沒聽學校的人這麼說？”
“聽了，他們說你是副校長兒子。”
“怎麼聽這個去了！？我這張臉，有一點和那個肚包肉像嗎？還是你覺得你不帥！程霧！不許低頭，看我！”
賀臨川手上還有葡萄，用肩膀過去推程霧，滿是錯愕和憤怒。
程霧被輕輕推了兩下，他自覺的轉過頭對着賀臨川，還是那副天塌了都不變的笑：“我說過了，我覺得你比我都帥。”
剝開的葡萄露出淡紫色的果肉，因為天氣原因，有些成熟過頭了，周圍彌漫着強烈的果香。
程霧覺得這個味道有些嗆人。
“不喜歡吃？”賀臨川把葡萄塞進自己嘴裡，“不喜歡就不吃了，這葡萄都快爛了，一會兒丢了。”
一串不算便宜的紫色水晶葡萄被整個塞進塑料袋裡，被賀臨川扔在一邊。
手上有汁水，賀臨川有些嫌棄的甩了兩下手，說話卻還是帶着歡喜，“程霧沒比賀臨川帥，兩個人一樣帥！”
程霧從包裡掏出紙巾給賀臨川擦手，問道：“真的嗎？”
在路燈下，那雙白皙纖細的手指在自己手間摩挲，賀臨川手僵直在原地。
程霧看了兩眼，确實擦幹淨了，把紙巾揉成一團，扔在店外面的垃圾桶裡。
然後他又扯出一張紙巾，淡淡道：“另外一隻手。”
賀臨川迅速把擦幹淨的手放下去，聽話的把另外一隻手舉起來，還恬不知恥的道：“我感覺這隻手沒擦幹淨。”
程霧擦手的動作停下，把紙巾塞進寬大的手掌中，“那你自己來。”
賀臨川猛然抓住程霧要抽離的手掌。
急忙道：“其實你擦得挺幹淨的，來來來，先把這隻手擦幹淨。”
程霧低頭接過賀臨川遞的紙，又仔細幫他擦另外一隻手。
“程霧，你沒聽他們說賀氏嗎？”
擦拭手指的動作自然，程霧像是第一次聽到賀氏這個名字般，“你是賀家的？”
“其實我是落魄的A市太子爺，隻要領回家，保質兩年，就可以得到一個富貴王子，想要嗎？”
賀臨川認真的等着程霧的回答，眼神直勾勾落在面前人的臉上。
程霧嗤笑一聲，“其實我是秦始皇轉世，v我二十萬，就可以助力秦始皇複興秦王朝，到時候封你當大将軍。”
“我不要當大将軍！”我要當皇後。
程霧的玩笑逗樂賀臨川，他欠欠的湊近程霧，語氣是從未有的認真。
“我真的賀家的人，有錢還帥，我怎麼樣，是不是特别完美？”
“嗯，很完美。”
賀臨川聽見回答，喜笑顔開。可程霧随之問道：“所以為什麼要來D城呢，賀家破産了嗎？”
“那倒是沒到這種程度。和家裡老頭吵架了，讓我過來讀個書。”
程霧手指摩挲，“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你想我什麼時候回去？”
兩人現在相對坐着，距離不過一拳頭，暧昧的氣息在之間盤旋。
賀臨川用手指勾住程霧的衣角，拉着轉圈，嗓音磁性試探程霧。
“嗯……你不是說畢業嗎？”
“也不是說畢業就回去，也可以多待待。你不是想去A城嗎？想不想和我去看看？”
程霧覺得風把自己腦袋吹得很清醒，他看着對面瞞不住期待眼神的男孩，點了點頭。
“我也和你想去A市看看。”
賀臨川抓住程霧的手，把他拉近了些，“A城天上沒有D城的雲這麼多，晚上天上的星星也沒有D城的亮，但是A市的樓很高，晚上燈火通明，比D城的星星還亮。”
視線交彙，賀臨川一字一句道：“程霧，你去，我帶你上豐江塔上看A市的夜景好不好？”
程霧的視線卻落在賀臨川舒展開的眉心，“A市的夜景一定很好看。”
“那當然！還有……”
賀臨川氣血上頭還想繼續說，就到了他們的号碼了。
整個過程，賀臨川都在介紹A市可玩的地方，程霧第一次知道居然小狗也可以參加選美比賽，賀臨川說他朋友牽了隻金毛過去，因為查出來血統不純正就被要起退賽了。
程霧總是附和或者提問，整個聊天過程很順利，他也更加了解了賀臨川。
“就我一個人一直說，你怎麼不跟我說說你的事啊？”
賀臨川用筷子戳了戳程霧的手。
“我嗎？我覺得沒有什麼好說的。”
賀臨川不高興的又用筷子輕敲碗底，囔道：“就說小時候之類的，跟我說說你就好。”
程霧回憶一番，“小時候會去河邊玩，會到河裡摸魚。”
“那想去海釣嗎？”
“沒去過，不知道。”
賀臨川眼睛始終放在程霧身上，對方态度恹恹的，他能看出來。
“挺新鮮的，什麼時候去玩一下就知道了。”
程霧把碗筷放下，用紙巾擦了一下桌面，“嗯。”
吃完飯賀臨川還想和程霧去看奶奶，被他以太晚了拒絕掉。
賀臨川死纏爛打的時候，程霧說：“病床沒有空位，奶奶不喜歡身邊有陌生人，你先回出租屋，我明天去找你好嗎？”
對方可是未來自家人，賀臨川賴了一會兒，把剩下的水果塞進程霧懷裡，好一會才不舍的回去。
程霧說奶奶的時候，臉上帶着的，是賀臨川從未見過的認真，他可不想讨程霧的煩。
賀臨川叫了一個車，深深看了一眼程霧，才上車走掉。
原地打了招呼，程霧輕輕回到了病房。
程奶奶沒有醒過，程霧把塑料袋放在桌上，拿着書包去了外面的長椅上。
今天的作業還沒寫完。
醫院走廊的燈光有些昏暗，和程霧一樣陪伴的家屬在另一邊的長椅上睡得呼聲大起。
程霧掏出手機給徐桂蘭說明了原因，表示中午也想離校。
同時，也看見了幾分鐘之前賀臨川發的消息。
“早點睡。”
他回了個知道了，你也是。
然後程霧把手機放進了書包，借着醫院的亮光，寫作業到了三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