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臨川像隻整日樹懶般賴在程霧身上，從程霧勸他之後，他就開始刻意岔開這個話題，程霧意識到，也沒有多說，一個中午就把接的項目做完，下午又開始看複習資料。
還拉上了賀臨川一起看，不學就不許貼上去。
“為什麼……上了星期我都沒去，作業都不知道是什麼，還看什麼書啊？”
兩人中間隔了一個身位，賀臨川一擡手，程霧就旁邊靠，為了不讓自己寶貝兒貼在牆上去，賀臨川安分了下來。
“徐老師已經把作業發給你了，可以出去打印下來寫，也可以看着手機寫。”程霧摁着自動鉛筆，望着自己的試題淡淡說。
賀臨川之前把紅木桌上面的一些東西順在地上，現在程霧坐在上面寫作業倒是剛剛好。
地上的賀臨川嚎叫，“我手機沒電了……跟我去網吧，我弄曲子，你在我旁邊寫作業好不好？”
今天老闆确實給程霧發了消息讓他晚一點去守店，早去晚去都一樣，程霧最後背着書包和賀臨川去了玩吧。
不知道程霧之前在哪兒刮到了一下，黑馬車身中間有條五厘米的劃痕，程霧皺着眉心疼了一瞬。
賀臨川像回家一樣自己在網吧開了電腦，不過對老闆還是那個冷淡抗拒的态度，偉哥見怪不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就是這樣，轉頭繼續打遊戲去了。
“坐這裡。”賀臨川提着程霧書包，放在旁邊黑色電競椅上面，笑着拍拍凳子，“到我旁邊來。”
“不行，我要去門口守着。”
“現在那兒不是還有人嗎？”賀臨川牽過程霧的手，壓着肩頭強行把程霧摁在座位上，推開鍵盤和鼠标，扯了張紙巾擦兩遍還是有些油膩的桌面。
他又打開程霧書包，把書整整齊齊擺在桌上，扯開筆蓋，把筆塞進程霧手裡。
行雲流水，程霧都沒反應過來。
“你還不如順便幫我寫作業。”程霧翻開試卷調侃。
“這不行，看不懂，照顧年級第一可以，再照顧一下年級第一作業，徐桂蘭會砍人的。”
他輕輕拍拍程霧的腰，“在我這兒待着，我去買兩瓶水。”
“我帶了。”程霧轉身從椅背上書包裡掏出一瓶礦泉水，遞給賀臨川。
“家裡接的水？”
礦泉水瓶有些舊，瓶身還有些折痕，賀臨川接過來，想到了程霧家裡好像沒有飲水機，平時都是從大桶山泉裡面接的水。
“這個水瓶我用過，門口有紙杯，等我給你拿一個。”
賀臨川笑眯眯拉住程霧，擰開瓶蓋對着仰頭喝一口，“我就喝這個。”
“這個是水龍頭裡面的水，應該有股鐵鏽味。你還是别喝了。”
瓶裝水沒有了，這是程霧兩天前放在書包裡的，天氣熱，不知道變質沒有。
“有甜味。”
“……”
賀臨川是個不要臉的，程霧可不是，他意識到舊礦泉水瓶上有什麼後，抿着嘴去看自己試卷去了，不理賀臨川。
連着兩個星期，程霧都很忙，任媽媽發了消息，讓程霧好好休息，她有時間照顧奶奶。程霧也剛好用這時間把落後的功課補上。
程霧縮在賀臨川身邊，做理科題的時候，看着表面平靜，實則程霧腦子已經轉出了煙，連賀臨川的頻頻轉頭都沒看見。
網吧裡有人打遊戲上頭，砰一下把鼠标砸在電腦屏幕上面，偉哥站起來和他開始理論，叫罵聲大過天。
賀臨川從自己衣兜裡掏出耳機，熟練的插進程霧耳邊，網吧不适合寫作業，但賀臨川有私心。
他想讓程霧每時每刻都在自己身邊。
“吵嗎？”賀臨川點開自己的音樂問程霧。
程霧才擰着臉擡起頭，眼神似乎有些不解，“你說什麼？”
“吵不吵？要不要回家？”賀臨川湊近再問一遍。
“不用，已經習慣了，你要是覺得吵，你可以自己帶耳機，不用管我。”
“電腦上連着耳機的。寶貝兒你在這裡幫了多久的忙了？”
程霧的題目還沒想出來，心思還留在上面，敷衍着回答：“三四年了吧，記不清了。”
“周姐跟我說出租屋最少租一年，寶貝兒你還剩多久？”
“沒多久就補簽合同了。”
周姐敢把房子租給未成年，還需要簽什麼合同。網吧也是，算這是三四年，那會兒程霧才十五六歲，一個初中生，就到網吧來幫忙。
在最在意臉面的時候，穿着舊衣服到垃圾場裡面撿東西。
賀臨川盯着照片，看見了程霧面無表情的拿着獎狀，似乎是想掩蓋那份獎金的驚喜，但那兩雙手卻把獎狀捏得死緊。
賀臨川把程霧照片夾在了手機殼裡面，那幾天在家裡看了很久。
他是不是心軟的人，參加家裡辦的公益展覽的時候，也會感到無聊。
可看見那樣小的程霧，他甚至酸了鼻子，這份心疼是從喜歡裡面溢出來的。
“餓了沒？”
“離你剛剛吃了兩桶泡面還沒過一個半小時。”
賀臨川才後知後覺自己這話沒事找事一樣，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迎着程霧綻開一個抵達心底的笑容。
“是我想和你說說話。”
程霧筆尖頓了頓，隻要微微轉頭就能挨到賀臨川湊過來的笑臉，但程霧沒有回頭，隻是說道：“寫完作業就和你聊天。”
“好啊，小的等着。”
賀臨川戀戀不舍把心思收回在電腦上，胳膊上就被撫上一隻手，虛掩着挽着自己的手臂。
程霧右手算數的動作沒有停，左手攬住賀臨川的胳膊，“我的左手不用寫作業，可以陪你。”
他回應了賀臨川，用了一隻閑着的左手。
“寶貝兒，我受不了了，親一個。”賀臨川漲紅着臉湊過去，渾身冒熱氣，被程霧一手駁回。
臉上帶着癡癡的笑，賀臨川低着頭看程霧的睫毛：“怎麼這麼乖呢，程霧怎麼這麼乖呢……睫毛怎麼這麼長，長得怎麼這麼好看呢？”
“賀臨川你……”
賀臨川把程霧要抽回的手拉回去，結實的挂在自己手臂上，“我不鬧了，寫作業！”
手掌被賀臨川刻意曲着手臂夾着，抽不出來，程霧掃了一眼，仍他去了，回頭繼續看自己的數學題。
網吧今天異常熱鬧，特别是偉哥那邊，吵得不可開交，最後砸鼠标的男激起群憤，灰溜溜賠了錢逃出網吧。
“程霧，交班！”
外面前台看夠了熱鬧，就喊了一聲，也沒管程霧聽沒聽見，從包裡掏出支煙塞進嘴裡離開網吧。
賀臨川抖着手放開程霧，這麼一會兒下來，手臂已經麻了一截。
鼠标在賀臨川手上跟着抖抖抖，程霧問道：“還要掐一下手心嗎？”
“不用不用，也不是很麻，哈哈。”
賀臨川甩甩手，笑着像面癱患者上憋笑節目。
“那我走了。”
程霧說了之後，拿着書坐在前台，繼續看自己作業。
沒有程霧攬着自己，賀臨川渾身不得勁，扭頭的頻率甚至帶着身邊玩電腦的人狐疑着跟着往門口看，發現什麼都沒有，看着賀臨川眼神就如看傻子一般。
于是自從來D城後，一直睡破床，靠硬枕都沒怎麼的賀大少，成功落枕了。
早上賀臨川起床的時候，僵硬着脖子靠在程霧身上哼哼唧唧，“寶貝兒我要變成路易十四了！”
“路易十四脖子也不會疼。”
程霧推開賀臨川的手，爬起來邊穿鞋邊說：“拿熱水敷一敷，我給你按按，受不了你就跟徐老師請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