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輕快，随着旋律舞動的還有紛揚的思緒——

自由包裹着天空，包裹着大地，而柔嫩的綠草一望無際，還有風在慢條斯理地驅趕，驅趕人的腳步和青絲，呼吸和奔跑同頻共振。再不會有這樣明朗的景色，再不會有這樣使不完的力量。

“這就是《菊次郎的夏天》。”

簡萼挪了個沒人坐的椅子到講台邊上，他也是能稱得上“久”的時間，沒聽這首曲子了。

曾經有位大學老師授課，具體不記得是哪個知識點，簡萼容易走神，當回過神時，就聽見老師說：“你會忘掉一件重要的事的具體内容，但是你會記得對它的感受。”

當時簡萼抱有懷疑，既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怎麼會忘掉呢？

現在他明白了，這首曲子對他來說意義非凡，甚至于要存進u盤裡占内存，但是在音樂開始前，他發覺自己記不起曲調了，卻是清晰明了的感受着對它的喜歡和愛。

他有點相信小說裡那些因為車禍失憶，醒來後更加明晰自己愛意的主角了。在抛棄記憶的枷鎖後，唯有感覺是了解世界和自己的方式。

簡萼回神，道：“你們之中或許有人曾聽過這首曲子。當然它有很多個版本，這是我最喜歡的一版。因為它的演奏整體比較自然，沒什麼累贅，和曲子的契合度很高。啊，僅代表我個人的看法。”

“老師，是哪幾個字？”

“嗯？名字嗎？”簡萼起身撚起粉筆，在黑闆上下他的所愛。“很高興聽到你們有人問。”

“我選擇放它是想給你們松松弦，但也别松過頭了。”簡萼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行了，接下來的時間你們自由安排，自己複習吧。”

*

月考三天也就這麼過去了。語文最先考完，簡萼面對一沓沓的試卷牙痛。

月考的第一天晚上晚自習就有學生來辦公室問情況，簡萼随手判了兩張寫上答案，然後逮到這幾個學生來幫自己改選擇題和填空題。

學生的效率高，把這兩個大題都改好後，簡萼就把他們幾個的試卷單獨抽出來判完，以作“獎勵”。

其餘的剩下兩天慢慢弄。

結果還是比較喜人的。羊角辮課代表的班級稍微低發揮超常了點，簡萼心說學生真是好哄。而低馬尾課代表的班級正常發揮，就是不見低馬尾的試卷。

“她啊，正好着涼發燒了，請假沒來考試。”孟老師表情微妙。

孟老師是資深老教師，低馬尾班的班主任。

低馬尾走讀，這三天都在家裡沒來。等她來學校的那天，被叫到了辦公室喝茶。

“你怎麼不來考啊？”

“我……我發燒了……”

孟老師盯了她幾秒，道：“不能想着逃避，結果怎麼樣是你自己決定的。”

低馬尾抿了抿唇，微不可聞地應下這話。

孟老師又對她說了幾句，看得出十分重視關注這個學生。幾分鐘後，孟老師實在說不了什麼了，低馬尾又一直不說話，隻好揮手讓她回去上課。

“等一下。”簡萼剛剛邊敲着沒有進行學習 | 強國的檢讨，邊聽着她們這邊的動靜。他敲煩了，關上電腦，把要走的課代表叫來。

課代表的臉和耳朵都是紅的，顯示出她此刻不正常的高情緒。是一種恐慌和羞愧。

“看過别人的試卷沒？”

“還沒……”

“那就行。哝，你的這份留着呢，拿回去做，做完自己改一下，實在拿不定主意的題再來找我改。”簡萼把卷子給她，看她答應了，繼續道：“沒關系，喘口氣兒不是什麼大事兒。我有顆糖，吃不吃？”

是廉價的薄荷糖，外賣送的。

低馬尾接過，小心翼翼地握進手裡，帶着點哭腔道：“謝謝老師。”

“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