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姨好。”許楊禮打了聲招呼，進入玄關，笑着道：“打攪您了。”

沒和他三叔離婚前許楊禮也是這麼叫的，不怎麼叫“三嬸”，唐姨對這稱呼很是受用。

唐姨堵在玄關口，抱臂胸前，道：“好好說話。”

許楊禮随着堂弟換了鞋，道：“這麼久沒見了，得‘先禮後兵’。”

唐姨哼笑一聲，放他進去。

“不是讓你叫你姐姐一起回來吃飯嗎？”唐姨往門口張望了一下，不滿地戳了戳堂弟的肩膀。

教訓完一個還有一個。

堂弟苦着臉，道：“我跟她說了，姐姐說爸現在離不開人。”

唐姨不接受現狀，道：“那你留在那兒，讓她跟楊禮回來不就行了？”

“……哦，下次一定。”

唐姨歎了口氣，轉頭盯着洗完手在餐桌上“後兵”地起勁的許楊禮。

許楊禮咀嚼的速度都慢了一點：“？”

“别停啊，你吃快點。我去打包午飯，你待會兒送我去醫院。”唐姨說着就去了廚房忙活。

許楊禮看着在他對面悻悻落座的堂弟，裝模作樣的擺出臉色隔空點了點他，小聲道：“害人不淺。”

“……哥你快吃啊，再吃快點，姐姐她現在餓着呢。”堂弟話畢，氣定神閑地拿起筷子慢慢用餐。

“？”這個堂弟克他。

唐姨裝好盒飯，許楊禮正擦着嘴，瘋狂地向堂弟飛眼刀。

“吃好了？那走吧。”

“唐姨吃過了嗎？”

“廢話，難不成還要等你們回來再吃啊？”唐姨一直秉持着自己的時間是無價之寶的觀念，視一切浪費她時間的規矩為無物。

當然不可忽視的是她有堅持這種觀念的實力。

堂弟看了眼吃癟的許楊禮低頭悶笑。

許楊禮才不會讓小克星這麼快活，一邊在唐姨催促的目光下換鞋一邊舉手指着堂弟道：“我要打小報告，他吃飯前沒洗手。”

“……”真服了哥。

*

到醫院後許楊禮拿出手機，開屏就是堂弟委婉的“問候”。

其實也沒懲罰什麼，隻是唐姨豎着眉叫他去洗手，她說洗手前吃的東西不作數，所以堂弟洗完手把要剛剛吃過的飯再吃一遍。

堂弟當時已經吃了有八分飽了。

唐姨美其名曰：“反正你還在長身體。”

堂弟面上不敢有怨言，心裡嘀嘀咕咕——是啊是啊，20多歲還在長身體。

【小克星：有句老話說，看人不能隻看表面。我今天深有體會，畢竟有的人看上去成熟穩重帥氣，背地裡一堆眦睚必報的心眼兒。哥你說是不是呢？［小刀］［小刀］】

堂弟的備注是許楊禮從唐姨家出來後改的。準确的說，是在跨出門檻的那一刻。

【疑似有同性暧昧對象的小心眼兒本眼：哦豁？成熟穩重帥氣，必須毫無疑問。你眼光不錯。】

堂弟：啧，本來就飽得難受了，直接氣撐。

許楊禮沒再上去，但老老實實地待在車邊等唐姨。

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麼能做的事，索性放空自己，降低存在感，觀察人來人往。

奔走的腳步，茫然的面色，無措的動作。

明明看不到幾個人張嘴，卻有無處不在的人聲。低悶的，嗡嗡作響。

唐姨突然打來電話，說三叔進急救室了。

許楊禮還沒來得及收回思緒，轉眼已經到了急救室的前。

無措的動作，茫然的面色，奔走的腳步。

他停了下來。

手機從耳邊放下。

……

“哥。”堂妹坐在冰冷的長椅上，手指勾着手指相互摩挲，幾捋發絲溜下，從鬓邊遮到視線。

唐姨坐在她對面，膝上整整齊齊地放着飯盒，她一手撐着扶手側頭揉着太陽穴，神情不清。

許楊禮走到堂妹邊上，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問：“不是隻傷到了腿嗎？”

堂妹拆開了發繩，才到肩的烏發順着她的動作散開又聚攏，她捏着發繩的手微顫。

“突發心梗。”

想了半天，許楊禮也想不出更多安慰人的話了，隻好道：“别急，會沒事的。”

唐姨放過了自己的太陽穴，疲憊地擡手向許楊禮招了招。

許楊禮過去，隔着扶手在她旁邊坐下。

“唐姨。”

“你要是有什麼急事就先去忙吧，這裡暫時用不着你。”

許楊禮道：“我沒什麼急事，我不放心你們。”

“小屁孩兒，瞎操心。”唐姨點了下他的眉心，到底沒再趕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