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靳家,接近十一點。
進客廳,隻見靳父還在沙發上坐着,面前的桌上擺着今天的報紙和冒着白煙的茶。聽見腳步聲,擡眼看去,見是靳佑回來,毫不驚訝,眼神中反倒是透着一絲意料之中的掌控感。
像是料定了靳佑今天會回來。
靳佑笑着調侃:“看來靳總早就知道我今天會回來,就是不知道這次又派多少人盯着我呢?”
靳父神色凝重,周身都彌漫着一股危險的感覺。
但他越是如此,靳佑就越是大膽,非要說些他不願意聽的,“不過你這招還真是高明,輕而易舉就把靳承調走了,你說他要是知道是你設計他去北川的,他會怎麼想?”
“到時候你們父子不會反目吧?你會不會像打我一樣打他?”
他一步步走近,挑釁的眼神躍躍欲試,觸及逆鱗的話張口就來。
彼此的目光都淩厲的像是一把劍,兩人對視,更像是一場不見血的交鋒。
“鬧夠了嗎?”任憑靳佑如何挑釁,靳父也始終穩坐如山,除了臉色難看些,像是沒有半點的變化。
靳佑聳了聳肩,雙手插兜往書房走去,滿不在乎道:“得嘞,不就是一頓打嗎?反正從小到大也沒少挨,多一頓也沒事。”
插在口袋裡的手指微微蜷起,掌心中握住了他早已經準備好的“武器”。
他一遍遍在心中說:賭一把吧!
随着靳父起身,廚房門口的兩個阿姨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歎氣,知道二少爺今天又少不了一頓打。
見靳父進了書房後,兩人才敢小聲議論:
“二少爺都這麼大了,靳總還整天打他呢,也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
“唉,二少爺真是可憐,要是大少爺知道了,興許還能幫幫二少爺!”
“這父子兩個故意瞞着,大少爺怎麼可能知道?”
“也是。就是不知道二少爺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
每次動手,無非就棒球棍、拐杖之類的,靳佑小時候被打還會喊疼。
但自從第一次離家出走又被帶回來以後,他每次挨打就沒再喊過。
因為心疼他的人,不在這個家。
喊了也沒用。
這一次,他同樣沒喊,等靳父從書房裡出來以後,他遲了兩分鐘,才從書房出來,步履緩慢的回了二樓卧室。
背後有傷,簡單洗漱後去了衣帽間。打開其中一個櫃子,分為上下兩層的櫃子,底下的櫃子本該挂衣服,但卻鋪了被褥,上面放着一個毯子——正是從程徽家偷來的。
他彎着腰進去,将毯子拉開蓋在身上。鼻尖萦繞着程徽身上的味道,香香軟軟的毯子像是帶着甜味的止疼藥,他後背的傷似乎也沒那麼疼了。
手機裡翻找出上次在程徽公寓中錄下來的呼吸聲,聲音開到最大,在櫃子裡清晰可聞。
仿佛,她就在他身邊。
打開兩人的聊天欄,靳佑給她發了條消息:【我很想你。】
瞄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她坐了那麼久的車,一定累了,大概不會回消息了。
但看着手機上顯示着對方正在輸入……
靳佑卻還是有些期待。
然而兩分鐘過去了,消息還沒發過來。
長篇大論?不可能。
程徽才不會跟他長篇大論。
她一定是不知道怎麼回他!
靳佑猜到以後,給了個台階:【你罵我一句就行。】
不出三秒程徽就回了一句:【……病得不輕】
也算罵了。
但他分别的時候說過,如果想他了,就罵他一句。
她罵他了,所以是想他了。
靳佑心滿意足的回了句:【我也很想你】
放下手機,聽着手機裡的呼吸聲,安心入睡。
彼時,公寓内程徽看着剛收到的消息,才想到靳佑離開時說的話。
得,罵過了才反應過來,晚了。
算了,想他就想他吧,又不是沒想過。
至少在監視的事情出來之前,她也常常想他,是吃飯都會想着他有沒有好好吃飯的程度,隻是沒說出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