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俞思怎麼舍得她的阿音挨餓呢?雨夜裡貓一般躲在被窩裡的小人兒,被她精心照顧着養大了,怎舍得她挨餓受苦呢......
少時舊事,想想都覺猶在昨日。俞思眨了眨眼,拽着尤清音衣袖的手又再用力,像是急切。
尤清音忙點頭答應:“好好好,我立馬就去煮。阿姐你、你躺會兒,我很快就煮好。”
一路歡歡喜喜跑到小廚房,等到生了火開始煮水,爐上銅吊子咕嘟作響,尤清音放了饴糖進去,又取了一小碗糯米洗幹淨,倒進銅吊子裡攪拌均勻,轉身剛拿帕子擦幹淨手,沒等挂好,忽聽一陣雨聲稀裡嘩啦澆在門外,歡喜的心忽然沉下去,裂帛般的撕心之痛頓起,尤清音身子僵住,白帕砸到地上,沾了塵灰轉眼不堪。
不對!不對!不對!
早在半月前,阿姐就咽不下稠物了,每日煮來的白粥都是隻見水不見米,怎麼會突然想......
回光返照四個字,鬼魅般閃在眼前,混着夜空裂心般一道雷轟,差點将尤清音整個人劈倒在地。
顧不上竈上有火,尤清音瘋了般往卧房跑,廊上滿是雨水,幾次險些摔到,扶着廊柱才撐住身子,鵝黃裙邊沾滿雨水,啪嗒滴水。
雷聲劈開雨幕,一刹銀光電閃,照出尤清音面色如雪。她軟着身子往卧房去,已分不清是跑還是爬,待她狼狽沖到卧房門前,拿身體撞開門扇,濕漉漉沖進房中時,剛一看見眼前場景,頓覺魂靈出竅,癱倒在地。
尤清音跪趴在地上,青石地磚冷透,卻不及心冷半分。
外間雨水似天池倒灌,雷雨夾雜其中轟隆而至,一下又一下,裂在心上。她應該起身奔向阿姐,卻癱軟身子半步不能動,渾身顫抖,心神俱焚。
她看到,猩紅的血自床沿往下,蜿蜒爬到自己面前,像條吐信的赤蛇,面目猙獰凝望自己。
清苦藥味中血腥味混雜,尤清音站不起來,隻能兩手撐地拖着身子往床前爬,身子從血迹上碾過,等到全身都染上阿姐的血,她才終于爬到阿姐床前,開口時已經失聲,隻能在心裡狂喊,“不、不要......不要......不要!”
床榻上,俞思半個身子懸在床沿上,唇角仍在不停溢血,一滴一滴,養出地上一條蜿蜒赤蛇,髒污血色混作一片,尤清音一身鵝黃顔色暗下來,血污不堪。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