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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故人故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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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姐把老太太臨死前的遺願安排好了,她甚至沒有和心愉商量,她作為外甥女給小舅臨時找的小舅母,也是心愉名義上的繼母合不合适,她就直接通知心愉到老太太家來了。

心愉并未感到堂姐不尊重她,反而她十分欣賞她,堂姐很清楚的曉得她是不在意關文康後面幾十年會用來和哪個女人或者哪幾個女人消磨時間的,真的也好,假的也罷,那都是老太太派給她兒子的任務,奈何她兒子實在無能,這個任務就攤到她認為有能的孫女身上了。

對于你不在意又不得不應付的人,心愉想,結果滿意就行,至于過程,誰會有心情和不喜歡的人經曆過程?

她和逸飛走進老太太的房間裡,看見和他們同樣成雙成對的關文康和堂姐找來的那位女子的背影心愉不禁好笑,她嘲弄地和逸飛說:“老太太真潮流,兒媳婦和孫女婿都頭一次見!”

這是很刻薄的話,逸飛想,尤其是對着臨到要走的老人,他也瀕臨死亡過,對将死之人的嘲弄是不能原諒的事,但換做心愉,他能接受了,他隻覺得這隻是她對自己不受控制流露出的一點小俏皮,他更愛她了。

逸飛握住心愉的那隻手用力捏了捏他,意思是收斂一點,對死者應當尊敬。

可他又尊敬了嗎?

心愉聽了他的話,立馬收斂笑容,裝出莊重。

逸飛想,她在除兩人之外的場合會配合他了,讓她家人覺得他是心愉未來的丈夫,心愉受他管哩,他務必享受這種認同感。

他并沒有尊敬臨到要死的老太太,起碼内心沒有尊敬,他隻是把周圍的一切都當做了讓他和心愉靠得更近的輔助物,他有一種快感,一種在公衆場合和愛人心照不宣,秘密偷情的快感。

老太太叽叽咕咕地和未來兒媳說着什麼,三伯母在一旁翻譯,可悲的是外姓的兒媳聽懂了婆婆的話,兒子卻聽不懂母親的話,為什麼?

心愉想,那是因為平日兒媳聽婆婆的話最多,且難聽的話多過好聽的話,還有帶着譏諷與嘲弄的話裡有話。

而老太太對兒子,女兒們說地話就直白多了,好聽的話是說給親生孩子聽的,不好聽的話是說給嘴上叫着她“媽”,可又不是她親生的兒媳女婿的。

現在的話需要三伯母轉譯了,心愉聽不懂可也明白了,這些話一定是不那麼好聽的話,因為那是她臨到要死說給新兒媳婦的話。

老太太話肯定很多,她來不及親自教導新兒媳該怎樣體貼熨妥地服侍她已過五十的幺兒子了,所以能說多少說多少,想到什麼說什麼,三伯母在一旁翻譯得又急又密,幾乎是同聲傳譯,但心愉聽見卻并不感到難受。

她是把老太太的嚴苛要求經過她獨有的,老道的語言潤色了,潤得讓人把不好聽的話能聽進耳了。

心愉冷眼旁觀卻又心生凄涼地感慨,這個世界到底埋沒了多少人才?

就憑三伯母這功夫,很多很多年前要是念到大學,念個語言學,勤學苦練幾十年,無論對商還是對政,必然會成為以為優秀的翻譯官吧?

如果再多讀點書,對文學有點熱愛,做個外國文學翻譯者也是夠格的吧?

一段有點糟糕的婚姻把她這項天賦埋沒了,埋沒得施展不出大用處了,隻能用在家門瑣碎和雞毛蒜皮上了。

這算不算一種悲哀?不算吧,畢竟當事人從未發現過自己這份天賦,沒發現就當做沒有,就當做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發現了該多難受?

老話不是說,世上最遺憾的不是我不行而是我本可以嗎?

老太太的話快要說完了,心愉的神思也跟着快要結束了,動嘴皮子功夫也是很累人的,三伯母端起水杯猛喝一大口水,她嘴皮子剛才幹得快要冒煙了,可老太太就是不消停,心愉心想,三伯母一輩子最口渴的時候就是剛剛了吧?

她和逸飛一直靜靜在一旁沒出聲,關文康和那位她名義上的繼母轉過頭來,心愉才覺得眼熟,這不就是前幾日那位上門家政又預備應聘保姆的阿姨嗎?

阿姨見到她,臉上除了累沒什麼表情,連驚訝也無,看樣子堂姐是和她談好了,不用心愉再多言語什麼了。

心愉和她互相點頭示意後,關文康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望心愉,他是想說,我沒那麼快想找個老伴,是你們送上門來安排的,我不過接受而已。

心愉看懂了他的意思,她是又惡心他又可憐他,世上有多少人能活到一百歲?寥寥無幾,就按平均的來看,他也隻有二十幾年過活的了。

隻有二十幾年,還不能活得坦誠,順從地接受身邊女人給他安排的好,變現得卻要是被迫,做人這樣表裡不一是為什麼?

心愉惡意地揣測他,為的是以後不滿意了,責任一推,擔子一卸,大剌剌地說,“還不是當年你們強塞給我的,我不過是接受了你們的安排!”

她又十分可憐他,她小時候的關文康還是個很有自主意識的男人,怎麼時間往前走,人還反而往後退了?

是他身邊一群老是念叨着為他好的女人害了他,這群女人愛給他想辦法,替他拿主意,他也懶得掙紮,這些女人以他母親為首,讓他是過得不算差但也永遠好不了。

替人拿主意的人是想要幹涉被拿主意的人更多生活的,老太太幹預得他多,久了他越來越沒自主了,老太太要走了,他該第一個慌了神了,慌什麼?

就像一條被人飼養久了的野獸,隻用讨好主人,其餘全部用它負責,起初他還會有野性,慢慢地吃飽了,吃胖了,懂不得了,主人要死在她前面了,它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行動滿了,皮毛也不鮮亮了,該怎麼辦?

他會急急地用嘴叼着繩子尋找另一位主人,他的新主人又是誰呢?

是她關心愉嗎?不,心愉搖頭,她沒有飼養寵物癖好,況且還是一隻比自己大上許多,毫不可愛,不能給自己帶來快樂,隻有麻煩的寵物。

那他會把自己交到誰手上?

心愉望着他和那位阿姨走出卧室的背影,她心了了,今天也不全然是逢場作戲,大多數中老年人的感情生活是為着湊合的過日子,至于花前月下,年輕時沒有,那麼也不用希望年老後能補上了。

她覺得光從背影看,那位阿姨是很像手上牽扯一根繩子,而另一端是系在關文康脖子上的。

心愉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脖子,光滑平坦,她大松口氣,她還是自由的,她還是自己的主人。

老太太還有事要給她交代,三伯母喝水潤了潤嗓子,這次她沒有把轉譯的話加以潤色了,她嫌煩了似的,直接地說:“她說這回這個她還算滿意,比上次那個好。”

三伯母頗顯老态的五官卻生動地給心愉做了個“難伺候”的表情,心愉還沒回答,三伯母替她說:“媽,說這些做啥呢?上次那個,心愉也沒見過啊?!”

她還有層心愉聽不懂的意思,那是發生在心愉離開後地事情了,意思是,那不是給自己兒子找上的兒媳嗎?攆走一個,找來一個,可别怪罪在不知情的孫女身上!

老太太不滿意地咳嗽了兩聲,表達了她的不滿,但現在沒有人在意她滿意不滿意了,心愉不在意,很多年前就不在意了。

三伯母不在意,老得快要死了東西,還想實戰權柄耍威風,誰招呼你?

連她生活了六十多年的老伴都不在意,不然怎麼現在連爺爺人影兒都沒見到?

心愉聽堂姐說,爺爺托詞說,他和老太太這些年來生活的時間更長了,她最後的生命,他願意慷慨地讓出來,讓出來分享給她的兒女們。

但堂姐笑說,爺爺該是覺得他有限的生命不能再浪費了,浪費在一個對他呼來喝去六十多年的女人身上,浪費得太多了,他還不知有幾年的壽命再經不起絲毫浪費了,他得用在刀刃上,用在讓他感到值得的女人上。

老太太咳嗽那兩聲裝得重了,以至于後面吊着好長一口氣湧不上來,等了良久,她發話了。

三伯母說:“她說,讓你以後多關照關照你爸爸。”

心愉點點頭,她真怕自己再調皮地和老太太使使性子,她真一口氣提不上來走了,關家人和她有得鬧。

這次她說話聲低下去了,低得三伯母要貼在她嘴唇上才聽得清,三伯母表情很難受,難受得五官扭曲。

那不是因為老太太話不中聽,是老人身體裡的腐敗之氣從嘴裡噴在她臉上,才讓她如此難受。

老太太出氣多進氣少,一段話說得長,心愉搗鬼地想,這種事要換做逸飛來,他憋氣潛水是很厲害的,一定能抵抗住。

老太太拖拖拉拉說完,三伯母總算獲得釋放,她裝都懶得裝地擡起頭猛呼吸,這次轉譯的速度比前面都慢了。

三伯母剛才吸了老太太不少臭氣,此刻于她而言,最緊要的不是傳話,是先把剛才從老太太嘴裡呼進去的氣先呼出來再說。

心愉和逸飛等待着三伯母漫長的呼吸程序,隔好久三伯母終于說:“問你們多久結婚。”

說完,她又轉過身呼吸了。

這種話不管是在女方家還是男方家,好像都該由男方提出來才像話,女人主動提出來結婚,在他們看來是很丢分的事,老太太問的其實是逸飛。

逸飛轉過頭向心愉笑笑,那顆酒窩又顯露出來了,昏暗的房間像昏暗的天,酒窩也就像,昏暗的天裡唯一的那顆星。

逸飛不像是在回答給老太太聽,是像說給心愉聽,他說:“這個要看心愉願不願意接受我,她說好了,我再求婚。”

老太太終于滿意了,這是心愉來關家看她,她第一次露出滿意神情,若還要再追溯得久遠些,是汪明娜和關文康從舅舅家把她接回來後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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